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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寧一個人逛了一陣,跟只好奇心過甚的貓似地,這裡看看,那裡摸摸,只要主人不攔著,郁寧都能把對方的法器拎起來打量,不過大多數交易法器的人的要求都是拿同等法器來換,郁寧就是看見動心的也不好買。
突然之間,郁寧被一道法器的氣場所吸引,那是一顆珠子,氣場也很微小,但是郁寧總覺得它有些令人熟悉……他上前了一步,那珠子的主人指了指一旁的紙張,上面寫著換同等法器,郁寧伸出手試探,對方點了點頭,郁寧就將那珠子拿了起來。
珠子一到手上,他便覺得這與山影屏的氣場果然是同出一轍,他不敢取自己貼身玉佩出來——這個珠子的氣場實在是微弱,拿他貼身的玉佩去換,別人當然不會覺得他人傻錢多,而是會覺得這珠子一定有蹊蹺,才讓他願意用品質遠遠高於它的法器去換。
他看了一會兒,假裝無趣的把珠子放了回去,又在旁邊的人攤子上看了看,看了幾樣後也不買,跑回了顧國師的身邊坐下了,顧國師桌上不知何時上了一杯熱茶,顧國師也不喝,就是捧在掌心中,顧國師看向郁寧,用眼神問他怎麼回來了。
郁寧也沒啥人認識,自然也不怕說話,他鬱郁的低聲說:「沒東西可以和人交換……師傅您賞我一些?」
顧國師嘴唇微動,郁寧依稀看出來是兩個字:『沒帶。』顧國師和郁寧一道來這小會也是臨時起意,他以前來的時候大多還是拿現錢來買的,哪知道幾年不來,這裡就成了以物易物之所?霧凇也不知道提醒他一句,自然是除了幾件隨身之物外與銀票外什麼都沒帶。
霧凇先生坐在上首,見郁寧逛了一圈回來後低頭喪氣的模樣,略一思索便想到了關節所在,他招手招來了一個小廝,他湊過去低聲吩咐了幾句,小廝應了一聲就飛快的跑了出去,沒一會兒就捧著一個兩掌寬的匣子送到了郁寧那處。
小廝說:「霧凇先生贈您的,叫您只管拿去玩。」
顧國師隨手拿了過來看了一眼,裡面大多數都是一些不值錢的小法器,雖然不是特別珍貴,卻剛好能拿來換場裡一些品質低微的法器,非常適合郁寧這種晚輩弟子的身份——不惹眼。
凇先生既然能說出今日有不少與顧國師之敵,顧國師自然知道今日在這斗篷與面具之下,不知有多少惡名昭彰之輩。他雖不是個好人,卻也不無故與人結怨,與他有仇的,八成與他一樣,都不是什麼名門正派。故而在這種場合下,不惹人眼已是最好的了。
他把匣子扔還給了郁寧,點了點頭,郁寧見顧國師同意了,就連忙把東西收下了,朝上首的霧凇先生拱了拱手,以示謝意。霧凇先生掩在半張面具下的唇角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意,擺了擺手讓郁寧不用在意。
郁寧再次獲得了長輩發放的零花錢,活似一隻偷著了雞的小狐狸,帶著滿身愉快的氣息又開始往那人堆里鑽。
他又到了方才見著珠子的那個攤位附近,遠遠的看了一眼那顆珠子還在,便裝作是第二圈逛到這裡,在那攤子旁邊的攤位上指了指一個小小的散發著柔和的青光的葫蘆,攤主點了點頭,郁寧便拿起葫蘆來看,然後看了一眼旁邊的寫著的紙條,上面要求換一個能溫潤養生的同等品質的法器,郁寧想了想,自那小匣子中摸出了一根髮簪,攤開手讓對方看看。
對方伸手欲取,也先等郁寧點了點頭,才從他掌心中取過此物才翻看了起來,沒一會兒攤主便點了點頭,用一把刻意改變過聲線的嗓子說:「你這簪子是小娘子才用的,再加一百兩銀子就換給你。」
郁寧一聽,搖了搖頭說:「我誠心來換,您也得誠心才好……就是小娘子用得才顯得貴重,我都沒讓您倒貼我錢。上面的珠翠,哪一件不是上品?若哪日落了難,從上面拆一顆珍珠下來都夠換頓飯菜。」
對方聽罷,思索片刻,點了點頭,然後取走了這件髮簪,將那小葫蘆給了郁寧。郁寧把那葫蘆握在掌心中把玩了片刻,狀似滿意的走到了旁邊他原先看到那顆珠子的攤位旁,指著另外一件扇形的法器,見旁邊紙條上寫得也是以物易物低,拿起來翻看了一會兒,然後取出了一件品質比這玉扇稍高的鼻煙壺法器,低聲問攤主:「我只剩這個了,若要換,你可願補我一些銀子?」
對方伸出手取了郁寧的鼻煙壺左右翻看了一番,粗著聲音問:「要多少?」
「五百兩。」郁寧開了一個稍高的價格。
對方果然搖了搖頭說:「太高。」
郁寧眼睛在對方攤位上搜索著,似乎在看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入眼,他又指了指這攤位上一根書簡,說:「那加上這個和我換?」
對方依然搖了搖頭,並作勢要將鼻煙壺還給郁寧,郁寧又換了個方向,指了指那個珠子,珠子的品質要比那書簡還要差些,對方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將鼻煙壺收了起來。
這就算是交易成立了。
郁寧按耐住心中的喜悅,伸手要取那珠子,突然有人道:「哼!我若是你,就不會把那珠子做添頭!」
攤主與郁寧一怔,皆沒有想到這種地方還會有人出聲擾別人做生意的人,兩人聞聲望去,只見有一個身材瘦小的穿著黑披風的老人蹲在不遠處的墊子上,面前桌上只有一杯熱茶,其餘什麼都沒有,原本這坐墊是讓人跪坐的,但是這位老人卻是蹲著,姿勢有點像一隻猴子,他絲毫不在意別人的目光,譏誚道:「這個少年人來你這攤子上兩回了,第一次拿著你那珠子不撒手,第二次卻對它不屑一顧,卻要他做添頭……他若是正正經經來買也就罷了,這樣鬼祟行事,把別人都當傻子呢?老頭子我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等心思陰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