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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問張掌柜的接手餘慶齋幾年了?」王管事上前邊翻閱邊問道:「還請細細道來。」
「三年整。」張風來思索了片刻,「之前師傅未將衣缽傳給師弟,師弟含怒而走,一年前才在對面開了余香齋……自打他開了余香齋,因著我餘慶齋也算是老店,再有師傅也傳了我兩手絕活,客人們還是大多來我這餘慶齋的,只不過半年前便……」
「便開始出現異狀了?」
「王管事明察秋毫。」
「這一堆,想來就是張掌柜的今年的帳本了?」王管事問道。
「正是。」
兩人一問一答正核對著,王管事舔筆將事物一筆筆歸納清楚。郁寧便帶著芙蓉進了來,王管事一見郁寧,連忙起身拱手行禮:「少爺,大人可有吩咐?」
「可是顧少爺?」張風來剛剛在廳堂見過郁寧,只不過匆匆一眼,便被號稱妖師的顧國師奪去了心神,應對國師尚且吃力,哪有力氣關注其他?此時他見郁寧長身玉立,姿儀秀雅,一身藏而不露的漫不經心的氣質與顧國師十分相似,又見王管事對他態度恭敬,連忙拱手行禮,猜測問道。
「我是梅先生的弟子,你叫我一聲郁先生就成了。」郁寧笑眯眯的回答:「師傅讓我來幫著看看。」
「是是,請!」張風來不知道梅先生是誰,但能被王管事稱呼一聲少爺,此人定然來歷不凡,他自然是歡迎的。
「少爺請。」王管事雖然知道郁寧是梅先生的關門弟子,卻不知道郁寧在算帳這方面可謂是天賦異稟,仍恭敬的將主位讓出,請郁寧落座。
郁寧也沒客氣,率先就先看了王掌柜的記錄,一邊道:「王管事也坐罷,兩人一起看總是要快些。」
「是。」
郁寧將王管事的記錄一條一例的看完,又打開了三年的帳冊。聽余香齋的小廝說餘慶齋的點心在味道上不行,便乾脆將餘慶齋所用的米麵、糖、鹽等物一一列出,將不是從慣用店面里進的貨都用硃筆做上了標記。
前兩年的用料大多都是從同一家店進的,等到第二年末的時候,有一次變動,糖和牛乳的進貨廠家都換成了另外一家,到了第三年,糖和牛乳都直接換成了這一家,但是自帳目上來說兩者價格並無什麼區別。他自一旁抽了一把算盤掩人耳目,一邊將算珠撥弄了一番將前兩年的純利給算了出來,才問道:「張掌柜的,去年年末,您為何沒有自陳記購入蔗糖?反而選了興發商行?」
張風來思索片刻,回道:「此事我有記憶,我們餘慶齋的蔗糖向來是從陳記購入的,只不過那時陳記似乎是出了什麼事故,未曾將蔗糖運入富水城,我們只能應急自興發商行採購了一批蔗糖了。」
第32章
「那麼為何第三年起,蔗糖與牛乳全換成了興發商行呢?」
「陳記蔗糖的品質下降,且陳記老東家病故,將衣缽傳給了長子,那名長子做事毫無章法,數次給我們餘慶齋的蔗糖和牛乳都有缺漏,故而改為興發商行進貨。」張風來十分利落的道:「先生稍等。」
之間張風來如風一般躥了出去,沒一會兒就帶著半袋子蔗糖回來了,郁寧打開看了看,蔗糖呈現黑紅色,他自然知道讓他來嘗這個時代怕是沒有能吃的糖,但是為了避免別人懷疑,還是示意王管事等人一齊上前掰了一小塊嘗了嘗,這糖入口有些苦澀,還有股子焦味兒,但大多數還是甜,郁寧實在是吃不慣,悄悄的把糖給吐了。
王管事嘗了後倒是不住地點頭,又沾了了一些糖粉在指尖碾了碾,「是上好的蔗糖。」
王管事心細的發現郁寧把蔗糖給吐了,但是什麼也沒說。
郁寧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這個說法,又在帳本上以硃筆劃出一道:「那麼這一筆呢?」郁寧示意張風來來看,米麵也從往常的周記成了興發商行,張風來解釋了一通,大抵上也說得過去。
張風來說:「先生,店裡頭的點心都是我把過關的,有什麼不對我第一時間就能吃出來,這些食材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那你作何解釋客人說你店鋪中的點心比余香齋味道差了許多?」郁寧用硃筆一點他歸納總結出來的紙張:「張掌柜的,恕我提醒,你店鋪里的食材在第三年全部換成了興發商行的貨物。」
「自此之後,你店鋪中的點心味道一落千丈,你就沒有什麼猜想嗎?」
「怎麼會這樣……」張風來茫然道:「不可能啊,味道變了我不可能嘗不出來啊!」
「既然想不出來,那就暫且擱置。」郁寧將疑點寫在了一張捲軸上,讓人掛到了牆上。「一會兒有線索,全部寫在上頭,屆時也就一目了然了。」
王管事先是疑惑郁寧為何如此,聽完他的話豁然開朗道:「少爺,您這法子大善!」
郁寧點了點頭,把食材上帳本推到了一邊讓王管事接著看,又取了用人的帳冊,裡頭寫了餘慶齋裡頭所有的人口以及月例銀子,郁寧粗粗看了一遍,一開始餘慶齋有廚娘1人,小廝3人,掌柜1人,張風來那時還兼作為鎮店的大師傅,除此之外還有白案廚子1人,學徒2人。
從規模上來看,也是十分龐大的一家店鋪了。
後來生意一落千丈,除了張風來的學徒以及一個小廝外其他人都走了,整個店鋪只剩下三個人。
只剩下三個人好啊!張風來作為事主,大概率排除掉,如果他真想弄倒閉餘慶齋,就不會來找國師幫忙,如果他想借國師之手弄倒余香齋,那麼直接提出要求即可,既然寒香令在手,除了郁寧這種『隱居深山』的人不清楚,這東西可是舉世聞名,怎麼用自然也是應該知道的,沒必要繞這個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