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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要是個人,不就被燒死了。」
「死也就死了,大不了讓你三師兄繼續當他的關門弟子。」
「……」
梅先生除了郁寧外,還有三個徒弟,據梅先生說,梅先生收三徒弟的時候還是十來年前。梅先生早年被一個算命先生點播過,說他就只有三個徒弟的命,梅先生也就早早收滿了編制。沒想到郁寧一出現,他就發現自己其實還有一個關門弟子的命——他那個沒見過面的三師兄當了十來年寶貝關門弟子,陡然就被郁寧給篡了位。
梅先生見郁寧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也不再追究他到底去了哪,警告道:「以後若是有事要出遠門只管告訴我一聲,師傅也不會拘了你不讓你出門。」
郁寧在心裡苦笑,他這幾天忙著給雜貨鋪進貨,確實是沒顧得上這頭,哪想到一眨眼就過去了半個月,他還以為最多也就三四天。不過他也心生警惕了起來,師傅派的人還沒有進屋,就能從井沿的灰塵上知道他至少離家半個月,要是哪天剛好有人在屋子裡,他從門裡一出來……他自問是沒有什麼殺人的勇氣的。
被人撞見說白了撞見了也就撞見了,最多立刻回去現世以後再也不過來,但是郁寧不確定這裡的人是否也可以通過門穿越到現世去,萬一真的可以,那樂子可就大了。看來還是得想個辦法,把那扇門給隱藏起來。
「好,下次徒兒出遠門之前一定稟告師傅。」郁寧答應了一聲,見梅先生要倒茶,連忙殷勤的上去執壺,梅先生看了他一眼,倒是也沒拒絕,讓郁寧替他茶杯滿上,梅先生看著茶盞中根根豎起的茶葉,低頭呻了口茶水潤了潤唇,郁寧放下茶壺,又從一旁摸了一把花生來給梅先生剝花生,邊小心翼翼的暗中觀察梅先生邊解釋說:「其實徒兒這次是進了山想尋點野山菌來燉雞,不小心迷了路,山里霧氣又大,徒兒廢了好大的功夫才走出來。」
「就你?還採山菌?」梅先生眼睛都懶得抬一下:「師傅來教你個乖,所謂謊話,有個七分真三分假才好讓人分辨不出來,又或者你不願意說那就不說……我叫人拿十種山菌上來,你要能認出來哪個能吃哪個不能,我就當你說的是真話。」
「……」郁寧沒敢嘴硬點頭讓梅先生真把野山菌也送上來——雖然平時他也關注了幾個雲南雨季過後采蘑菇的UP主,但是頂多也就知道看著很危險的蘑菇大多數是不能吃的,看著很安全的蘑菇也有大多數是不能吃的。真拿了野山菌讓他辨識,他估計只能說這些全都不認識都不能吃了。
「你非要編一個連自己都騙不過去的謊話來哄我……就是你不對了。」梅先生隨手將茶盞拂到了地上,姿態看著輕鬆愜意,像是一時興起想要聽個響兒一般。郁寧怎麼說也與他相處了數月,知道他是真的怒了,連忙後退了一步跪了下來,「師傅我錯了!」
「下次還敢嗎?」梅先生見郁寧下跪道歉也是避開了瓷片跪的,甚至被茶水濡濕的地面都避開了,不由氣得笑出了聲——換作他前頭三個徒弟哪個見他發怒摔了茶杯,不是誠惶誠恐的直挺挺跪下去磕頭請罪的?哪管下面是瓷片還是釘板?郁寧倒好,連跪都知道找塊乾淨地兒!
郁寧也沒想到梅先生見他跪下了反倒是更生氣了,慫得跟只鵪鶉一樣老老實實的回答:「再也不敢了。」
「嗯,起來吧。」梅先生吩咐道。
郁寧爬了起來,從桌上又掏摸了只茶盞給梅先生把茶給滿上了,梅先生抬手叫他坐了,對著剛剛他剝好的花生開始考校之前布置的作業——這倒是不難,郁寧拜師的時間也不算長,大多數作業就是背書。
郁寧老老實實開始背,雖然不說是倒背如流,但是磕磕絆絆也算是背下來了。梅先生聽完了可有可無的點了點頭,算是過了,梅先生想了想,自袖袋中摸出了一枚翠綠色的平安扣,放在了郁寧面前,示意郁寧拿起來看。「說說。」
郁寧翻看了一下,這枚翠綠色的平安扣上手十分壓手,上面按照四象位置刻了『平安如意』四個大字,基本能夠確定這是一枚翡翠製品,又對著太陽看了看是否有裂紋和種水,郁寧看了一眼眉目不動宛若一尊玉雕的梅先生,有點虛的開口分析道:「冰種翡翠,無裂紋,寓意清晰明了,應該是家中長輩為晚輩所求,市價十兩到十二兩銀子之間。」
梅先生點了點頭:「繼續。」
「……」郁寧沉默了一會兒,試探著說:「玉質細膩,有沉澱感,應該是出自南方。」
「還有呢?」
「還有?!」郁寧小心翼翼的看著梅先生,小聲的說:「……沒有了。」
第8章
郁寧一瞬間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初中的課堂里,老師讓他站起來回答一個閱讀分析,聽了他的回答後嘶啞著的嗓子絕望的沖他大吼著:「你再說一遍!這個藍色的窗簾和月光代表了作者什麼樣的思想感情?!」
梅先生這會兒的目光和當時的那位語文老師看他的眼神差不了太多。
梅先生深吸了兩口氣,沉默了片刻才與他說:「你再看看。」
「……」郁寧又翻看了幾下,把平安扣放回了桌子上,硬著頭皮試探著說:「『平安如意』四個字雕工精湛,鐵畫銀鉤,甚是不凡,應該是某位大家所刻?」
「……」梅先生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