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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司予叫了他一聲。
林木白眼都不睜,八字箴言張口就來:「光合作用,請勿打擾。」
司予沒耐心和他瞎掰扯,食指在林木白額頭上推了一推,林木白本來就別彆扭扭地扎著馬步,這一下失了衡,「哎喲」一聲摔了個屁股墩。
「這玩意兒你哪弄來的?」司予直截了當地問。
林木白揉了揉眼睛,半眯著眼打量了司予半天,問:「你是人還是鬼?」
司予又好氣又好笑,往他腳丫子上輕踢了一下,說:「你丫昨晚上鬼片看多了?」
「你真是司予?」林木白還是有些不敢確定。
司予算是服了這傢伙,不知道他那顆碩大的腦袋瓜里都裝了些什麼廢料,於是跺跺腳,說:「看地上。」
林木白低頭往地上看了一圈,接著抬起頭「啊?」了一聲。
「影子啊!」司予頭都大了,「哪個鬼有影子!」
林木白這才反應過來,又謹慎地多問了一句:「請問我最喜歡吃什麼?」
「什麼都吃,」司予哼了聲,「蔥油拌麵多加蔥,番茄炒蛋只吃蛋。」
「司予司予果真是你啊!」林木白重重拍了一下手,這下能肯定果然是司予沒錯了,他跳起來拉住司予的手,嚷嚷道,「這個符還挺好用!」
「你往我身上貼這個做什麼?」司予按住林木白的肩膀問他。
「我貼你還不是因為你被鬼……」林木白立即回答道,話還沒說完,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趕緊抬手捂住嘴,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兩圈,這才接著說,「和你鬧著玩兒啊!那種、額、那種捉鬼遊戲,對對對,捉鬼遊戲你知道吧,你裝鬼,我抓你那種……」
他一番話說的顛三倒四亂七八糟,要是擱一般人身上,司予肯定不會相信。但林木白一貫風格就是沒頭沒腦稀里糊塗,他說出這番話,反倒不讓司予覺得過分違和。
更何況,《鬼怪寶鑑》上說了這符要燒成灰喝下去才起效,林木白就那麼大剌剌地往他身上一拍,顯然是不知道這東西該怎麼用。
但他注意到林木白剛剛的反應有些古怪,話說了一半又立即來了個急轉彎。司予心中依舊存疑,但沒再和林木白糾纏這個問題,接著問:「你哪弄來的這東西?」
這回林木白回答的很乾脆:「上一個人類教師留下來的唄!她走了,我在她屋子裡看到的。」
上一個教師?
司予對這個答案倍感意外,他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阮阮?」
「哎呀就是她,」比起阮阮,林木白顯然更關心另一件事,「我們午飯吃什麼?今天有沒有皮皮蝦?」
司予垂眼對著那張符咒沉思片刻,問林木白:「你認不認得上邊的圖案?」
「沒見過,」林木白老老實實地搖頭,又接著說,「戚哥也許知道。」
「戚陸?」
「是啊,」林木白提到戚陸就兩眼放光,「戚哥可厲害了,戚哥什麼都知道,戚哥看過很多很多的書……」
他說來說去說的全是廢話,描述的戚陸仿佛是文曲星再世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司予耐心告罄,剛要打斷他,又聽見林木白說:「我有次看見戚哥和那個阮阮說話,阮阮手裡就拿著這個東西,所以戚哥肯定知道。」
「後來呢?」司予皺眉。
林木白說:「沒了。」
司予:「沒了?」
林木白聳肩:「第二天阮阮就走了,就沒了。」
司予沒再說話。
——阮阮,來自偏遠山區的師範生,受政府資助來到古塘做鄉村教師,為什麼隨身帶著這種符?她在害怕什麼?或者說……在提防什麼?這張符咒和他爸爸留下的那本手冊到底有沒有關係?
司予站在陽光下,卻覺得一陣寒意從尾椎骨升起,順著脊椎慢慢往上爬,他不禁泛起一陣戰慄感。
他走到樹蔭下,從褲兜里拿出手機,打算給阮阮打個電話,但手機那頭響起冰冷的機械女聲,提醒「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算算時間,再沒幾天阮阮就要來了,到時候當面問她也不遲。但這件事一天不弄清楚,他心裡就像是吊了一塊石頭,硌得他難受。
司予對著漸漸暗下去的手機屏幕發了一會兒呆,要不……去問問戚陸?
這個念頭一出現,他緊接著甩甩頭,不行不行,早晨那會兒尷尬的差點要了他老命,要他主動去找戚陸,還不如讓他和一百隻丑蝙蝠共處一室……
他在這邊胡思亂想著,橋那邊傳來轟隆隆的聲音,是小福開著拖拉機回來了。
司予腦子裡靈光一閃,沖小福那邊招手。
小傢伙跳下車,老遠就看見司予對他揮手,興高采烈地朝他這頭跑過來。
司予彎腰把小福接了個滿懷,抱起他在懷裡晃了晃。
小福「咯咯」地笑,然後拍了拍小手,晃著腦袋回想早上沒能得到解答的那個問題,問司予:「哥哥,什麼是勾引?什麼是霸占?」
「……」司予怔了三秒,才幹笑著回答,「哥哥也不知道。」
「主人不知道,哥哥也不知道,」小福板著小臉,「小福也不知道,這個問題是不是太難了。」
「我知道啊!」林木白自告奮勇要回答。
「滾!」司予一個眼刀刮過去,林木白皺著鼻子跑了。
司予把小福放到地上,整了整小傢伙的衣領,低頭咳了兩聲,眼神閃爍,說:「哥哥中午做好吃的醉蟹,小福把主人一起帶到哥哥家吃飯,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