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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陸抬手捏了捏眉心。
司予自以為善解人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用溫和的口吻補充解釋道:「火鍋是什麼知道吧?就是搞個大鍋燒開水,往裡頭扔菜啊肉啊的,扔點鴨血塊兒進去非常好吃,我特喜歡……」
「不是真血,」戚陸一臉無奈地打斷他,「只是一種植物汁液,口感味道和血液相近,一直是我們的替代品。」
「哦哦哦!」司予鬆了一口氣,拍了拍胸膛,「那就好那就好,其實我最討厭豬血鴨血,有種怪怪的味道。」
戚陸把「如果你真的很喜歡,我可以嘗試一下」這句話活生生咽回了肚子裡。
司予挪了挪身子,往戚陸那邊貼了點兒,撞了下他的肩膀,甩給他一個欲言又止的眼神。
戚陸怕他又問出「喝不喝豬血」這種驚世駭俗的問題來,乾脆清了清嗓子,假裝沒看到。
司予摸了摸鼻尖,問:「戚先生,我還有一個問題,不知道該問不該問……」
司老師每次說「該問不該問」的時候就說明這個題不僅不該問,還特別難以回答,戚先生已經充分掌握了這個規律,一錘定音道:「不該。」
司予活生生地哽住了,幾秒後他幽怨地瞟了瞟戚陸,聲音輕飄飄的:「這個問題我都已經憋了好久,要是不問的話我就很難受,我如果難受了肯定要生病的,我要是生病了戚先生就會心疼的……」
戚陸一個活了兩百多歲的高級生命體,雖然從沒談過戀愛,但也能算得上閱人無數,他這輩子就沒見過司老師這樣的「三胡青年」——胡攪蠻纏、胡言亂語、胡說八道,想想連他自己也十分百思不得其解,司老師鼻頭一皺,他就跟著心口一麻,竟然還覺得戀人十分可愛乖巧。
「除非,」司老師半真半假地嘆了口氣,耷拉著眼皮,拐了十八個彎後得出了結論,「戚先生不心疼我,所以才不讓我問。」
戚陸:「……問吧。」
「嘿嘿那我可就問了啊!」司予那點兒裝出來的哀怨霎時煙消雲散,哥倆好地攬著戚陸肩膀,神秘兮兮的,「我看電影裡別的吸血……咳咳血族,都住在富麗堂皇的古堡裡頭,進進出出都有十幾二十個管家傭人前呼後擁,怎麼到你這兒就住荒村小平房了?」
富麗堂皇?前呼後擁?荒村平房?
這幾個詞對比實在過於強烈,戚陸在心裡反覆琢磨司予的話,懷疑城裡人司老師是不是在暗示他窮。
「為了保證血統純正,純血族只在種族間通婚生育,因此數量極少,」他避重就輕地解釋,「西方大陸我不是很了解,但就我所知,東方大陸從未有過你說的這些……」
「懂了懂了,」司予瞭然地點頭,「哎也對,電影畢竟是電影,什麼莊園古堡這些的還是得花錢買……」
戚陸表情複雜地看著眼前自言自語的司予,更加肯定司老師是嫌他窮。
他倒是知道一些人類的規矩,書里也不是沒寫過,男子要是求娶哪家的姑娘,三禮六聘是萬萬少不得的,禮聘少了只能說明這男子敷衍塞責,不是良配。
雖然司予不是姑娘,卻比他兩百年來見過的所有姑娘加起來都還要更寶貝,那些金銀財寶配不上他的司老師,他恨不能把所有東西都捧到司予眼前,但他又害怕自己有的太少,司予未必看得上。
戚陸想告訴司自己絕沒有丁點輕慢的意思,但戚先生生來就嘴笨,總覺得不管多麼鄭重的心意,只要經由嘴上一說出來就變輕飄了。
司予還坐在他身邊念念叨叨,掰著手指頭說靠他一個人拿死工資肯定是不夠的,將來小福還得上學、報興趣班、娶媳婦,都要花不少錢,實在不行他就搞個兼職,專門替人做法驅妖……
司老師自說自話了一篇小論文,戚陸沒怎麼聽懂,但他捕捉重點的能力非常強,一下就揪出了司予話里的關鍵——沒錢。
作為一名高貴的純血種血族,戚陸是不可能讓他的人類操心這種事的,至於做驅妖師更是不行——就司予這樣的,小福認真起來都能一次打二十個還不費勁兒。
於是他認真地在心裡盤算了一下,里里外外清點了一遍自己的財產,接著跺了一下腳,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說:「這片土地,都是我父母留給我的。」
「啊?」
司予先是頓了一下,沒明白戚陸突然說這個做什麼。他轉頭看了戚陸一眼,發現戚陸正在用眼尾瞄他,撞上他的視線後又立即欲蓋彌彰地坐正身子。
司予瞅著他泛紅的耳廓,回味了一下他剛剛那句話,腦子裡突然靈光乍現,這才反應過來戚陸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司予再看戚陸,只覺得戚先生耳朵都紅成這副鬼樣子了,神情還能這麼鎮定自若,確實了不起。
他心底竊笑,戚陸彆扭的要死,又可愛的要死,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於是提醒道:「土地都是國有的。」
戚陸沉著地敲了敲棺木:「上古時期傳下的古沉木,有價無市。」
司予砸吧兩下嘴,惋惜地嘆氣:「這木頭做過棺材,不吉利,估計賣不出去了。」
戚陸頓了頓,片刻後正色道:「讓小福挑柴做苦工。」
司予單手摩梭著下巴,經過慎重思考後點了點頭:「還可以低價賣給拍花子,早上賣出去,晚上讓小福變身蝙蝠飛回來,第二天再低價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