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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予輕笑了一聲,直起身邊擦桌子邊小聲哼唱:「古老的東方有一位血族,他的名字叫幼稚鬼~」
戚陸額角一跳,覺得司老師含沙射影的功夫可以說登峰造極了。
「血族血族愛欺負小孩,永永遠遠地欺負小孩~」
司老師唱的聲情並茂抑揚頓挫,戚先生忍無可忍:「你唱什麼?」
「啊?」司老師提著抹布一臉無辜,「就是我們人類世界的一首兒歌呀,每個人類都會唱的。」
戚先生冷著臉:「不許唱了。」
司老師奇怪地問:「為什麼?」
戚先生憋了半天,憋出來一個理由:「難聽。」
「哦,」司老師笑眯眯地說,「那你閉上耳朵唄。」
司老師說完,繼續唱他那不著調的兒歌,什麼「幼稚鬼,真呀麼真幼稚,幼稚大王就是他,就是他」、「欺負小孩的老頭子,穿著一件大斗篷」一首接著一首,詞兒還不帶重樣的。
戚先生:「……」
從戚小福還只是個不能化形的小蝙蝠開始,戚陸養孩子養了有一百多年,但教育方法卻非常匱乏。一般情況下孩子鬧了皮了不聽話了怎麼辦——暴力鎮壓一個方法就能解決。但司老師顯然比熊孩子戚小福難對付多了,暴力鎮壓吧,戚陸自己第一個捨不得。
唯一一個對付熊孩子的方法在司老師身上行不通,戚先生只好認栽。
司予唱著歌擦完了桌子,拎起垃圾桶走到門邊,回過頭警告戚陸:「我出去倒垃圾,你不許欺負小福啊!」
戚陸面無表情:「他燒了我伐的木。」
司予一頓,愣了一下才意識到戚陸說的是什麼,於是他靠著門框笑得樂不可支:「就因為小傢伙前兩天燒了一根你的木頭?戚先生,你這也太幼稚了吧!」
戚陸覺著自己幹了一件兩百多年來最蠢的事,但尊貴的純血族戚先生是不可能承認自己為了一根木頭就和小傢伙鬧彆扭的。
司予笑得見牙不見眼:「後頭山里木頭那麼多,再去弄幾根不就完了嗎?哈哈哈哈哈哈哈……」
戚陸非常冤枉,小傢伙燒掉的那根可不是隨便一根木頭——那是他在山裡溜達了好幾天才相中的,木質、品相、紋理無一不是最好的,偏偏戚小福就挑了這一根拿去燒火了。
戚陸清了清嗓子:「不是要去倒垃圾嗎?」
「去去去,」司予邊笑邊往外走,「戚先生,你最近怎麼越來越可愛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戚陸被笑話的耳尖發紅,他抬手颳了刮鼻樑,低頭笑了出聲。
他也覺得他最近……怎麼越來越傻氣了?
果然,人類這種生物就是可恨又愚蠢的。戚陸明晰地感知到,自從司予擅自闖入他的生活以來,他不受控制的時候越來越多,犯傻的時候也越來越多。戚陸看著司予得瑟的背影,只覺得心尖上又酥又癢——什麼最好的木頭,他就不該為了這麼個傢伙總想著最好的,像司老師這種可惡至極的人類,就應該……
戚陸咬牙切齒不過兩秒鐘就心軟了,他嘆了口氣,無奈地搖搖頭。
——像司老師這種可惡之極的人類,就應該配上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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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司予回來,餐桌邊空無一人,他在客廳里張望了一圈也沒見著戚陸,想著難不成是先回去了。
他拎著桶進了廚房,一眼就看見洗碗池邊站著的人,身形高挑、寬肩窄腰、襯衣袖口折到腕骨偏上一點的位置。
「戚先生,你在這裡做什麼?」
「洗碗。」戚陸頭也不回地回答。
司予心中一暖,有些感動地走到戚陸身邊:「你怎麼……」
話說一半就卡殼了,司予直愣愣地看著一池子髒碗,他走的時候是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你不是洗碗嗎?」
戚陸轉頭看著他,平靜地說:「不會。」
司予哭笑不得:「好笨喏!我教你,那個叫洗潔精,專門用來洗碗的,你先把那個擠一點……」
戚先生在司老師手把手地教導下洗完了一池子碗筷,他兩百多年來第一次幹這事兒,手忙腳論中還打碎了一個勺子。
廚房很小,戚陸又生得高大,他一進來空間立刻就變得逼仄起來。兩個人擠在一起好容易才收拾完,司予用肩膀撞了撞戚陸的手臂,逗他說:「做家務的感覺怎麼樣?」
戚陸看似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說:「不錯。」
司予彎著眼睛:「既然這樣,我還有一盆衣服沒洗,不如戚先生幫忙洗了吧?」
戚陸雙手插兜,微微傾**子,補充了一連串定語:「我是指,和司老師一起,在很小的空間裡,做家務的感覺,不錯。」
司予看著眼前戚先生突然放大的臉,心頭重重一跳。
戚陸眼形狹長,眼窩比一般人更顯深邃,這樣近距離看他的雙眼,司予只覺得自己就要被捲入一潭幽黑深泉。
空氣突然變得曖昧又濕熱,洗潔精淡淡的檸檬香氣還沒有完全散去,司予感覺到自己此刻心跳如擂鼓,他在心裡罵自己沒出息,明明都和戚陸在一起這麼久了,還是這麼輕易就被他撩撥。
司予後退一步,撞上了身後的料理台,戚陸往前進了一步,司予退無可退,雙手撐著台面,上身後仰,顧左右而言他:「戚、戚先生,你要、要不要喝牛奶……」
一向遊刃有餘的司老師很少有這樣慌亂的時刻,戚陸低低笑了一聲,一手攬住司予的腰,手臂稍稍一個用力,把司老師抱到了料理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