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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老師,我走了,以後就辛苦你了,務必小心。還有就是,能不能麻煩你多多照顧黎茂,他的手受傷了,請你讓他不要再寫自己的名字了。
司予一怔,難道阮阮去見過黎茂了?讓他不要再寫自己的名字又是什麼意思?
他立刻回撥了一個電話回去,響鈴嘟了三聲,卻被直接掛斷。
幾秒鐘後,她又發回來一條信息:
——凡是小心。
估計阮阮是真不想再和他有聯繫,一封統共就只有四個字的簡訊裡頭還打出了一個錯別字。
戚陸有事兒瞞著他,阮阮也有事情不願意告訴他,司予腦袋裡像熬著一鍋粥,所有線索亂七八糟地混在一起,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
他晃了晃腦袋,果斷地把那鍋粥熄了火,接著悠悠閒閒地伸了個懶腰。
不告訴就不告訴吧,反正他爸死都死了好幾年了,他一個孤家寡人,上沒老下沒小的,連存款都不到五位數,除非這個秘密牽涉到一筆等著他繼承的千萬遺產,否則他知不知道也沒什麼所謂。
無非是心裡裝著個大石頭,他自己慢慢摸索,總能摸出這塊石頭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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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了門,兜里揣了一片消炎藥,打算去看看黎茂。阮阮說他手傷了,也不知道傷得重不重。
小毛圍著一棵樹追著自己尾巴咬,林木白踩著滑板遛來遛去。拱橋那頭,戚陸邁步走來,他沒有披斗篷,穿著一身很放鬆的黑色家居服,一隻手拎著小福的小黃帽。
自從上次司予邀請小朋友來和小福一起玩兒,戚陸就不再把小福關在家裡看管的嚴嚴實實,偶爾也在傍晚讓他自己出去跑一跑。
看見門邊倚靠著的司予,戚陸腳步一頓,緊接著又視若無睹地往前走。
戚陸下了橋,司予兩手靠在嘴邊,做出一個喇叭的形狀,喊他:「戚先生,送小福去和小朋友玩嗎?」
戚陸點頭,繞過一棵樹,拐了一個彎,往43號房的方向去。
司予三兩步跑到他身前,張開雙臂攔下他,笑眯眯地說:「我也要出去玩兒,戚先生不送送我嗎?」
「小福四歲半,」戚陸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司老師幾歲?」
司予當真歪頭想了想,片刻後學著小福的樣子,雙手插著腰,理直氣壯地說:「二十三歲半也要送!」
話一說完,戚陸果真愣了愣,司予笑得有幾分狡黠,借著殘存的天光,悄悄看向戚陸發紅的耳尖。
純情的戚里巴巴先生顯然不懂得如何應付人類教師的引誘,他內心手足無措,尷尬的恨不得扭頭就走,但眼睛卻捨不得離開。人類臉上掛著自以為耍小聰明得逞的竊笑,戚里巴巴先生被逮捕,視線在人類彎成弧線的雙眼上久久停留。
「其實我是有事找戚先生幫忙,」司予低咳兩聲,說,「你等我一下!」
他轉身往屋裡跑,再出來時手裡抱了一個大箱子,滿滿的全是書。
「後天就開始上課了,」司予揚了揚下巴,「麻煩戚先生幫我發一發課本,每家一本,順便動員動員大家都來聽課,不限制年齡,想來都可以。」
「自己去。」戚陸瞟了眼箱子裡花花綠綠的課本封面,非常嫌棄地皺起眉,往後退了一步。
司予雙手合十做了個哀求的手勢,眼巴巴地說:「戚先生您說話管用,萬一沒人來上課,我不就失業了嘛!」
「不……」
「我來我來!」
戚陸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自告奮勇的林木白打斷。林木白單手抱著滑板,衝到兩人中間擼起袖子,急吼吼地說:「我來送書!」說完還給司予拋了個媚眼。
司予衝著林木白乾笑兩聲,給他使眼色讓他滾一邊去,他這兒正在敲殼,林木白來瞎搗什麼亂!另一方面,他確實存了一些私心,戚陸在村子裡威信極高,只要他肯發話,來上課的人肯定少不了。
但樸實的村長大人顯然不是個會看眼色的,以為司予在擠眉弄眼熱情回應他的主動,於是笑得更加殷勤。
司予:「……」
戚陸看著他們倆的互動,剛才還算得上平和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含在嘴裡的「不去」拐了個彎,說出來就成了「我去。」
「真的?!」司予喜出望外。
林木白鍥而不捨:「戚哥還是讓我去吧!司予的事兒就是我的……我走了你們聊。」
林木白話說到一半,戚哥突然冷冰冰地掃了他一眼,眼神里嗖嗖的都是冰渣子,他話鋒一轉,也不知道戚哥認了個爸爸之後怎麼變得這麼喜怒無常,他也不敢想他也不敢問,趕緊夾著屁股溜了。
「真的?」司予又問了一遍。
「嗯。」戚陸面無表情,腳尖在箱子上踢了踢。
「後天上午八點半,還在原來上課的地方,戚先生要讓大家多多來聽課喔!」
「嗯。」
「那麻煩戚先生了,」司予眨眨眼,「我有點事兒,出去一趟!」
他說完這句話就跑了,戚陸拎著一頂小黃帽,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拱橋那頭,突然就想起棉拖鞋上繡著的那隻兔子。
總是蹦來蹦去,不安分。
他垂頭笑了笑,單手就把那一大箱子書輕輕鬆鬆地拎進屋裡,捻了個小紙人,讓它去送課本。
小紙人接下指令,毫不費勁地把箱子背起來。它就只有一個拇指大小,背著比自己體積大幾千倍的東西卻沒一點吃力的感覺,甚至還快活地轉了兩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