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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予聳聳肩:「我是他鄰居,和他混熟了吧。」
阮阮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下去,她垂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喉嚨里湧起一陣苦意,她想要提醒司予不要和戚陸走得太近,更不要喜歡上戚陸。剛才她在一邊看得很清楚,戚陸對司予不是什麼混熟了的鄰居,言語和行為中儘是彰顯的占有欲和保護欲。但眼前又浮現出戚陸走前那個滿含警告意味的眼神,一陣寒意立即從背後躥了上來。她打了個寒顫,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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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予和阮阮進了村,路上遇到盧偉他們幾個孩子在路邊玩鬧,盧偉第一個認出了阮阮,揮著手叫了一聲「阮老師」就往這邊跑,其他幾個孩子看見阮阮也非常驚喜,叫嚷著撒腿沖了過來。
阮阮本能地往司予身後躲,臉色煞白,像是在害怕。
——她又在怕什麼?幾個孩子有什麼可怕的?
疑惑如同潮水一般在司予腦中湧起,他不動聲色地上前一步攔下幾個孩子,點了點盧偉的額頭,說:「我和阮老師還有事情忙,帶著小朋友自己玩兒去,小心別摔了。」
「可是阮老師……」盧偉歪頭指著司予身後的阮阮。
「大家好,」阮阮勉強拉動嘴角,朝他們笑了笑,細聲細語地說,「以後要好好聽司老師的話。」
「阮老師,小白哥哥說你是壞人,」盧偉大聲說,「我才不相信!阮老師又溫柔聲音又好聽,我們都可喜歡你了!」
阮阮站在司予背後愣了愣,接著低下頭,使勁眨了眨眼,睫毛有幾分濕潤:「謝、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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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孩子走後,司予問了阮阮關於工作報告的事,阮阮說她自己找兩個學生問一些簡單的問題就好,不用麻煩司予陪著。
司予心中更加不解,剛才她的反應明顯就是害怕這些孩子,現在又說不需要自己陪著?
阮阮,一個普通的師範畢業生,柔弱的仿佛一陣風就能把她吹斷,身上卻藏了一個巨大的謎團。
戚陸對阮阮的警惕絕對不是無中生有,但憑他的觀察,阮阮也絕對不像壞人。
這其中還牽涉了太多環節,比如黎茂、比如林木白、比如那張古怪的辟邪符。
司予從口袋裡掏出那張符咒,展開在阮阮面前,直截了當地問她:「阮阮,你能告訴我這東西是從哪裡來的嗎?」
阮阮看見符後臉色一變,驚詫地看著司予:「你怎麼會有這個?」
「林木白給我的,說是在你屋裡找到的。」司予平靜地解釋,「這個問題對我很重要。」
阮阮眼神閃躲,不敢直視戚陸,支支吾吾地轉移話題:「時間不早了,我先去做回訪,天黑前要出村……」
她慌慌張張地轉身就要走,司予看著她清瘦的背影,結合之前聽見、看見的種種,腦子裡漸漸浮現出一個大膽的猜測——
「你遇見了一些離奇,或者說是怪力亂神的事情,你想要借這種驅鬼符解決,但被戚陸發現,他認為你做的事會傷害村民,你們起了衝突,所以你離開了古塘。」
阮阮腳步一頓。
司予捏著那張符,其實他也只是胡亂猜測,但阮阮的反應恰恰證實了他的猜測。
司予接著說:「你遇見了什麼事?你為什麼這麼怕這裡的村民?這件事到底有多可怕,才讓你丟下你的學生,甚至丟下黎茂?」
阮阮深深吸了一口氣,她轉回身子,像是下足了決心一般,對司予說:「司老師,你要小心。」
司予皺起眉,剛想問小心什麼?
是要他小心林木白?小心盧偉小兔那些孩子?小心黎茂?還是小心……戚陸?
他甚至連反駁的話都準備好了,他只相信自己親眼見到的一切,小兔盧偉是天真可愛的孩子;林木白是偶爾缺根筋但沒壞心眼的飯桶;黎茂是在村口鍥而不捨等著她的青年;而戚陸——戚陸是他的戚里巴巴大盜。
但阮阮什麼也沒說,她的嘴唇哆嗦的很厲害,一隻手捧起司予的手,另一隻手在他掌心寫了三筆。
一橫一豎一橫,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
——F。
第35章 敲殼子
「F?」司予猛地抬起頭,「什麼意思?」
阮阮向後退了一步,她雙手緊緊揪著挎包背帶,眼中浮現出一絲類似於無奈、痛苦、絕望的情緒,她煞白的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F是誰?和這張符又有什麼關係?」司予眉頭緊鎖,急切地追問。
阮阮低下頭沉默片刻,陽光映著她白皙的皮膚,在她耳廓邊緣罩上一層毛茸茸的金邊。
再次抬起頭時,她臉上又掛上了溫婉柔和的笑容,肩膀放鬆地下垂,自然地回應道:「司老師不用多想,你也知道,我是貧困山區考出來的大學生,農村人都迷信,總有一些驅鬼辟邪的土法子。家裡人之前知道我來這兒工作,畢竟是荒村,難免有些傳聞。他們怕我遇上髒東西,就讓我隨身帶了幾張符貼在門上。其實我也不相信這些,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麼用,沒想到還會引起戚哥的誤會。」
「原來是這樣,」司予瞥見她發白的指節,擺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展開符咒抖了抖,若有所思地說,「住在這種大山里確實得多小心。我前兩天看一部老鬼片,裡邊有個老道士經驗豐富,他說把這種黃符燒成灰一口喝了,鬼就不會上他的身。要不你幫我多弄幾張這種符,照著電影裡那個法子,讓村民們每人喝一碗,那不是村里人人都不用怕髒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