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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見過那個孩子,」戚陸說,「該問族裡的老人。」
司予嘆了一口氣:「也是,明天我去問問容叔。上回我試了他的脈搏,他確實有脈動。」
范初晴姓范,范天行也姓范,這一切恰好是巧合,還是……?
范初晴的丈夫——那位殺死了血族長老的捉妖師,他制出的木劍,究竟是不是司家的這一把?
F又是誰?阮阮再三暗示要司予小心F,F資助了他們這些貧困學生又是為什麼?
司正在《鬼怪寶鑑》最後一頁留下的血痕又在告訴他什麼?司正又是怎麼死的?
真的是死於一場離奇的車禍,亦或是有別的原因?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緊接著是利爪劃在鐵門上的聲音,尖銳的聲響劃破令人窒息的寂靜。
司予渾身一顫,戚陸從沙發上站起,將司予護在身後:「誰?」
第60章 指甲
凌晨四點,遠山背後隱隱泛起一線微光,尚未來得及撕裂暗沉夜色,門外傳來的刺耳尖聲率先一步劃破黑幕。
人類對不協和音的恐懼幾乎是與生俱來的,有別於音樂上的審美差異,更近似於一種心理厭惡。
譬如指甲划過黑板、刀尖刮蹭玻璃水瓶、泡沫板相互摩擦時發出的聲音,還有此刻正在持續作響的利爪撕劃鐵門的銳利尖聲,都讓司予覺得危險,他的預警本能在第一時間被激活,下意識抬手搭著戚陸手臂,仿佛從他身上就能夠汲取安全感。
「沒事,別怕。」
戚陸偏頭看著他,眼神沉靜。司予定了定神,點頭讓戚陸放心,側耳仔細聽辨門外的響動。
秒針滴答作響,響聲不僅沒有消弱,反而越來越激烈,門外的東西仿佛要撕開鐵門生衝進來。
「是野獸嗎?」司予甩了甩頭,小聲問戚陸。
門外那東西的爪子仿佛劃在他耳膜上,刺的他太陽穴突突地跳。
戚陸脫下斗篷蓋在司予頭上,說:「捂著耳朵。」
司予被斗篷罩著,鼻尖捕捉到戚陸身上極冷極淡的檀木香味,他吸了吸鼻子,感覺從聽到聲音來如影隨形的不安和恐懼也被戚陸的氣味淹沒了。
他掀起斗篷,露出小半張臉,雙手聽話地捂著耳朵,抬頭對戚陸眨了眨眼,輕聲說:「捂牢了,聽不見了。」
「嗯,好乖。」戚陸拍了拍他的頭,接著拿起茶几上的一本書,隨手翻到其中一頁,撕下一頁紙。
「哎!」司予瞪著雙眼,著急地嚷了一聲,「那個是……」
「什麼?」戚陸頭也不抬,十指在紙上靈活地翻折幾下,眨眼間就疊了一個惟妙惟肖的小紙人。。
「……我最喜歡的漫畫。」司予來不及阻止,只好徒勞地跺了一下腳。
戚陸輕笑一聲,割破右手食指尖,血液從傷口緩緩滲出,他反手將血珠塗抹在紙人額頭的位置,嘴裡默念了一句什麼咒語。
片刻後,小紙片竟然像是活了一般,抖了兩抖後輕飄飄跳下了地,轉了兩個圈,又扭了扭腰,仰頭看著戚陸。
戚陸對他微微頷首,小紙人接收到指令,轉身往院子外跑。
司予無聲地嘆了口氣,想起戚陸襯衣胸前沾上的血點,又想想剛剛他劃破指尖時一臉冷淡的表情,一股火氣瞬間竄了上來。
分明都已經受了傷,就不能多愛惜自己點兒嗎?手指說割就割,血說放就放,泄洪也不是這麼個泄法吧?
「戚先生,你可是東方大陸唯一的純血,再尊貴不過了,我說你這血能不能省著點用?」司予盯著戚陸指尖那道細細的血痕,語氣很硬,「你、你真是……算了算了,懶得說你!」
他抬腳在茶几上發狠地踢了一下,側過身子背對戚陸。
戚陸一怔,下意識地把受傷的右手背到身後,拇指指腹在割破的地方輕輕一蹭,傷口瞬間完好如初。
他把手伸到司予面前,五指張開,說:「好了。」
司予偏過頭不看他。
戚陸抿了抿唇,他不知道該怎麼哄彆扭的司老師,只好執拗地繼續把手伸到他臉前給他看:「真的好了。」
司予還維持著雙手捂著耳朵的姿勢,他心頭一軟,抬眼看著戚陸,無奈地說:「我不是生氣,我是說你不能這麼不把自己當回事,我一年去獻個400毫升血都得暈乎幾天,你這樣天天放學,你有多少血夠你流的啊?」
戚陸看著司予斗篷遮掩下露出的半張臉,朦朧燈光映照下,鼻尖上的細小絨毛都顯得清清楚楚。戚陸覺得興許他心裡也長滿了司予種的小絨毛,否則怎麼會覺得喉嚨發癢。
「知道了,」戚陸說,片刻後他又覺得司老師為他那麼著急,他就說這三個字是不是太單薄了些,於是又艱難地補充了一句,「明天吃豬肝。」
戚先生最討厭動物內臟,他認為自己肯為了司老師做出吃豬肝這樣的承諾,已經將他的感動展現的淋漓盡致。
「……」司予無言以對,片刻後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行,到頭來辛苦做豬肝的還是我。」
兩人幾句話的這會兒功夫,門外的抓撓聲愈演愈烈,小紙人踢踏著步子跑了進來,順著戚陸的腿向上跑,站到他肩頭,雙手比劃著名什麼。
戚陸臉色陡然一變,司予問:「怎麼了?」
「是黎茂。」戚陸說。
就在此時,院外鐵門傳來「咚」一聲悶響,司予雙手一哆嗦,斗篷從腦袋上滑落,他猛地站起身就要往外跑,戚陸按住他的肩膀,不容拒絕地說:「坐好,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