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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問題是此人不是常人,卻是那南趙伏氏遺脈伏逸!前幾日這伏逸手持君王信印投奔而來,只說許典連同二皇子強行逼宮企圖登位,趙瀾困於弘昌館朝不保夕。
故趙瀾將聖皇贈送君王信印託付,叫他引外援入城求救。此番能調動西攔之軍,除開郭復手諭同魏皇后鳳諭外,君王信印也起了極大作用。
可即使如此,伏氏同大順周氏可謂血海深仇,若這伏逸是個面相蛇鼠兩端為求富貴不惜不擇手段之人,魏源也就不憂心他了。
可這伏逸面目周正英武,這兩日他用錢財美人試探,也未見伏逸有過動心之色,如此如何能叫魏源信任他。
「我知道。」周璩承沉沉看了眼奮力爭先殺敵的伏逸,而後道:「入宮!」
魏源不是專門的武將,可也自小在家中習武。此刻聽到周璩承如此說,頓時眼路興奮之色,當下在親衛的護持下為周璩承開路。
改天換日改天換日啊!
一朝天下定,他是從龍之臣,周璩承還如此年輕,魏家至少可得二十年極致富貴!
一眾人說快也快,在城衛所接連敗退之下,魏源只叫興奮同激動徹底籠罩心頭,哪裡還能思考其它,便一路殺至天和門,又由天和門殺入宮中。
一路之順暢,出乎所有人預料之外。
直到軍隊行至承德殿,魏源才驚覺不對。因為承德殿殿門大開,其門外許典、郭復、吳毅、雷銅、田攸等人盡數身著朝服躬身而立。
若說這些朝中諸公見事不可為,也想爭個從龍之功而早早在此迎候周璩承,魏源那是不信的。
魏源徒然心頭一跳,不由帶了幾分慌張去瞧周璩承。
周璩承翻身下馬,在親衛護持之下穿過士兵,卻高聲道:「皇父,您可還安好?」
不消片刻,隔了數百台階,周璩承隱約看到郭復等人恭敬讓開身形,卻是周顯叫寇連進同高望攙扶著,緩步走到前頭。
父子之間隔了不算遠卻也不算近的距離,遙遙相望。
聖皇俯視著周璩承,只上前幾步,他腳步還有些虛浮,可周身氣質卻讓人不可忽視,仍舊在如此顯眼的告訴所有人。他活著一日,便是大順那位至高無上的聖德上皇!
「璩承,回去吧,朕並不怪你。」
聖皇的聲音從高處傳來,周璩承英朗的面容卻一瞬扭曲了下。」
他可以回去嗎?
他真的可以回去嗎?
聖皇對權利之看重他如何不明白,又向來多疑,便是對子嗣也不會多加信任。今日看似無事安康而返,他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大皇子。
但聖皇真的不會有朝一日芥蒂此情此景嗎?他領兵攻打神都,又殺入皇宮,聖皇當真能當做無事發生過?
周璩承想起了往日的一幕幕,他是如何在魏皇后的教導下小心討好聖皇,他要做個叫聖皇滿意的大順大皇子又付出了多少。所有人看到了他的風光,卻看不到他為了這『風光』過的多麼壓抑難耐。
今日退回,不說聖皇,便是他自己又如何能面對聖皇呢?
見周璩承遲遲不語,他身側不遠處的伏逸目光閃動,這會兒索性穿過士兵走到周璩承身側,「大皇子,萬萬不能退。聖皇身體無恙,可您已然私自調動西攔士卒殺入皇宮,叫聖皇日後如何信您。
今日尚有可為,它日再生悔意,便再無可乘之機了。臣下雖卑微,可若大皇子有命,臣下願以舍性命為大皇子披荊斬棘,助大皇子以定全功。」
周璩承看了伏逸一眼,他此刻哪裡能不明白,伏逸不過是為了報仇故意引他們父子相殘罷了。什麼為他披荊斬棘,伏逸大概是想趁亂謀殺聖皇罷了。
「璩承?」魏源此刻也過來,神情猶豫不決。
聖皇眉宇微皺,「璩承,朕一言九鼎絕不反悔。你領兵入神都之事,在朕看來並沒有錯。此番退去,你還是朕看重的大順大皇子。」
「大皇子,聖皇一時之言,不可信啊。」伏逸立時道。
魏源則是沒了主意,而且神情逐漸焦躁起來。
周璩承仰頭,隔了距離同聖皇對視,仔細辨認了許久,他卻忽的大笑起來,「聖皇,聖皇!臣下自小敬慕您,今日卻想試一試自己的本事。」
話畢,只見周璩承一擺手,他身旁軍隊立時持利刃要殺向上方之人。自然,西攔士卒原就忠於聖皇,故周璩承帶來的萬人,除開折損的,此刻還願意聽命他的也只剩下了千百人,根本不成氣候,不少士卒在聖皇露面之後就已經放下了手中兵器。
在喊殺聲響起之時,各處宮殿包括承德殿中都湧出數千士卒,赫然是原先且戰且退的城衛所。除開城衛所外,宮外又湧來其它士卒。瞧穿著,赫然是西攔校場的另外兩萬士卒。
聖皇醒來之時便叫人快馬加鞭去調來了,只是一直隱於城外秘而不發罷了。待周璩承入神都之後,這些士兵才隨後而入。
「放箭!」許典立於一側,嘶吼一聲。
一陣箭雨後,那千百士卒便少了一半,就是魏源也不小心在大腿上中了一箭,這會兒哀嚎的厲害。
「璩承,回去吧。」
周璩承看著其上的聖皇,他的面容上沾染了士卒溫熱的血跡,這會兒看著實在狼狽。
沒有勝算。
周璩承也乾脆,只猛的一揮手中長劍,而後丟於地面之上,卻是拜伏在地,「臣下認罪,任憑懲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