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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同韋國璞鬧出幾分不悅,事後趙瀾也是生出幾分擔憂跟悔意的。思來想去,他說的未免太直接,落了對方面子,是以唯恐韋國璞害了他一家,到底韋國璞也是大順之中的高官顯貴。
之後又過幾日,等聽到了樂曲之後,趙瀾便猜測韋國璞對當日之事怕是不氣了。如此,趙瀾鬆了幾口氣,心想不必擔心韋國璞的報復了。
只是若同他繼續交好,趙瀾仍舊有幾分擔心,這才裝作不知韋國璞是在暗中相邀之意。
可趙瀾也萬萬沒想到,今夜韋國璞會突然來訪,而且分明是示好之意。趙瀾心中也有幾分感觸,這韋國璞畢竟是他來大順之中交好的第一人,相處時到也說的痛快。
再則,這主動示好可是不容易。趙瀾心中都有幾分芥蒂,叫他主動示意心中也是有幾分不甘願的。這韋國璞分明同他老師一般之人,怕是威嚴厲害之人,服軟自然更是難得。
是以此刻見韋國璞示好,趙瀾也不好再說些過分的言語,便略有幾分不自然坐於椅子上道:「葉大夫醫術好,我父能下地之後便去謄抄了,也是下了功夫希望能叫上皇滿意。」
「嗯。」韋國璞應了聲,此刻倒是自然了起來,「我也問了葉桂你的病情,說是好了?」
「無礙了。」
「那就好,只是仍要注意。」
一來一回問答之中,二人間氣氛倒是軟和了下來。只說話間,韋國璞忽道:「前日我上奏了上皇,特意想法子叫上皇同意收斂了明德先生的屍首,上皇同意了。」
趙瀾一愣,之後猛然抓住韋國璞的手腕急道:「當真?」
韋國璞笑道:「當真,上皇也愛惜明德先生的才華,只是可惜先生心有所屬。如此大才,也不該落得如此下場。
原明德現在的頭顱已被冰鎮送出,只等運回南趙同屍骨合併,隨後一同下葬南趙故土,怕這也是明德先生所願。」
趙瀾眼眶微紅,老師未能入土為安,屍身曝於野之事始終是趙瀾的心結。
想罷,趙瀾雙手合於胸前,卻是真心實意朝韋國璞長長一揖,「韋兄,大恩大恩不言謝,如今我乃是階下之囚,無有回報之地。若有來世,定當結草銜環以報恩情。」
韋國璞似笑非笑,將趙瀾扶起之後拉著他重新坐下,便故意笑道:「我記得前些時日,趙小君子還要同我斷絕來往,擔心我有所圖謀。」
剛剛承了情,趙瀾自是不大好意思。
「我說的胡話,韋兄千萬別當真。」
韋國璞握著趙瀾手腕,又故意一嘆,「前些時日我聽聞你身子好轉,這才又在隔壁叫人彈奏樂曲,便是想將此事告知於你。哪知道趙小君子未曾赴約,到叫我費了不少心思。」
趙瀾面露羞愧之色,「我年歲小,到底糊塗,韋兄別同我計較才好。」
見趙瀾如此模樣,韋國璞心情大好,只覺這些時日積累的煩悶郁燥之氣一掃而空,分明是一副心生歡喜的模樣。
漸漸的,韋國璞止了笑聲,原先頗有幾分隨意的神色漸漸收斂,只瞧著趙瀾露出幾分沉思之色。趙瀾叫韋國璞瞧的幾分不自在,實在韋國璞如此模樣,給他的壓力太大。
「趙瀾。」
「嗯?」趙瀾心下猛然浮現幾分詫異之色,韋國璞從未如此叫過他。之前開口,時常喚他『趙小君子』,有幾分打趣之味。
「你可願意跟隨在我身側?若你答應,我也可應你,必然保你南趙四人平安無事。趙斐老了,也不曾有什麼雄心壯志,過些時日,我還可讓他回歸故土。」
「你仔細些想想,趙瀾。」
此刻,韋國璞拉扯了趙瀾手腕,二人靠的極近。月光之下,趙瀾有些茫然且無措的目光撞進韋國璞的視線中。
不同於以往模樣,此刻的『韋國璞』眉峰稍稍壓下,神情不怒自威,眉宇之間極具壓迫之力。
趙瀾冒出幾分惶恐之色,不由率先撇開了眼睛慌張道:「我父親年歲大了,身子不好也不曾有什麼雄心壯志,上皇說不得會體恤憐憫叫他回歸南趙故土。我怕是回不去的,既留在大順,你我自是還是往來,說什麼跟隨身側之事呢。再則,我二人身份到底顯眼了,若是被上皇知曉了也是不妥。」
「趙瀾,我非是要尋常的往來。」『韋國璞』目光沉沉,索性一手握緊了趙瀾手腕,一手卻捏了他下巴叫他無處可逃。
趙瀾一下方寸大亂,他腦中有些糊塗,雖還有些不解其意,卻也被此刻韋國璞如此壓迫逼人的模樣給嚇的慌了神。
在南趙之時,趙瀾也練過幾分功夫。不過到底學的不精,上不得台面。此刻慌了,見一手仍是自由,下意識竟是一拳朝韋國璞揮了過去。
韋國璞年輕時時常親自上戰場廝殺,這些年雖坐鎮皇都,可這尋常鍛鍊也未曾落下。趙瀾這一拳才揮來,韋國璞下意識閃退。
下一刻,趙瀾單手被韋國璞折於身後,叫他立時動彈不得。
「你不願?」韋國璞的聲音泛出幾分冷意。
「我…疼……」
韋國璞一凝眉便鬆開了他,「你仔細想好,我應下之事絕不反悔。你若隨在我身側,我必定叫趙斐等人善始善終。你之一生,我也保你榮華富貴。」
趙瀾抿著嘴唇未曾言語。
韋國璞徒然浮現出幾分怒意,「罷了,我也不是強求之人。」說罷,韋國璞此刻卻也乾脆,一甩袖子便立時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