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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顯喝了口熱茶,笑道:「不必較真,你認輸便是。」
半個時辰連下了五盤,前三盤結束之快都出乎趙瀾的預料之外,輸的委實叫他難堪。之後兩盤他打起了精神,倒是有來有往,叫他拖延到此刻。
「趙小君子,我讓你几子可好?」周顯分明語帶戲謔。
趙瀾約是盯著棋盤氣急了,也自覺丟了面子,脫口而出道:「誰讓你讓了,我不過仍在思索,未叫你讓。」
「也罷,趙小君子便慢慢思索,我先喝杯熱茶,說不得趙小君子一會兒就有妙招。」
寇連進在一旁親自為二人添茶倒水,見周顯這會兒心情愉悅,分明逗趣趙瀾,頓時也面色皺紋一松,滿面和藹含笑模樣。
一刻鐘後,趙瀾到底扔下棋子認了輸。只是心中不甘,最後咬牙接受了周顯提議的讓二子,繼續下。
不知過了多久。
「趙小君子,趙小君子……」
趙瀾眼底掛了黑眼圈,有些迷瞪的聽見寇連進高興的叫他,「您這回贏了。」
嗯?
嗯!!
一直輸,輸了幾盤趙瀾都已忘卻了,忽聽贏了,趙瀾一下掃了棋盤,滿盤棋子散落一地。趙瀾卻直起聲笑的有些愉悅,又一口喝乾了身旁放著的熱茶。
「甚好,甚好。」趙瀾心滿意足了,於是便打了個哈欠,笑道:「不來了不來了。」
寇連進一旁賠笑,又朝外頭瞧了瞧,在周顯身旁輕聲道:「上皇,時間差不多了,再拖些,怕是要過了早朝儀了。」
周顯一點頭,卻見趙瀾已經已經趴在案台之上昏昏欲睡了。他一笑,拍了拍趙瀾肩膀道:「入了秋了,這會兒清涼些,還是去床榻之上好些。」
趙瀾眼皮乾澀的厲害,實在睏乏。模糊自己起了來,上了床榻便傳來了沉穩的呼吸聲。
寇連進見了,立時小心安放好了紗簾,才道:「上皇,臣下留了宮人在這兒。回頭趙君子醒了,叫宮人將他送回弘昌館才迴轉宮中。」
「可。」說罷,周顯又扭頭瞧了眼,這才離去。
昏沉帶出幾分晨曦的亮光中,周顯一行人從一處朱紅色大門中走出。忽的,寇連進抬頭瞧了瞧天色,道:「上皇,臣下覺得趙小君子同趙姬感情深厚,還需叫他們多多親近幾日,此乃人之常情。
臣下念及趙小君子親厚有禮,實在不忍見他姊弟分別,還請上皇准許允趙小君子多留於大順幾日。若叫他立時回歸故里,實在為難趙小君子了些。」
周顯看向寇連進。
寇連進低著頭,十分恭敬謙卑。
「可。」
「上皇聖明。」寇連進立時應到。
很快,一道身影進入一輛皂色馬車,馬車快速從街道上走過往宮門而去。
第22章 待您不同
卯時天色稍亮,駟車長府邸已然又恢復了往日才有的清冷肅穆。些許僕從早起了,此刻正有些輕手輕腳在各處打掃著。
踏踏…石板鋪成的廊檐下,許典一身甲冑夾雜幾分冷意快步而來。
一路而來,瞧見他的僕從盡數低頭又後退幾步,行事之間十分沉默無聲。原先駟車長府無有女眷,許典管理家宅便用軍中管理士兵之法管理,是以整個宅子就少了不少高官人家的華貴奢靡。
許典並未覺察不妥,一路行至後宅一處院落之中,大門之外四五個丫鬟正倚靠在一處門外打些瞌睡。
見許典過來,其中一個容貌嬌俏些的丫鬟朦朧了睡眼一瞧,因見許典穿鎧甲而至,自是嚇了一跳,面色煞白。未等她發出聲響,其她幾個丫鬟立時抓了她胳膊,將她拉到旁邊廊檐一側。
「我家趙姬……」
「莫要出聲。」其中一個丫鬟止了她聲響,又道:「大人時常如此,你不必擔心趙夫人安危。」
那嬌俏丫鬟名叫娥女,原是出生一名為子夏的小國之中。子夏亡後,娥女僥倖得活充入嬌房宮中。後趙姬叫上皇賜婚,身旁也需一體己人伺候。那尚宮考慮周全,便叫了一人派去伺候了。
娥女由此脫離樂人賤籍,這些時間又被趙玉籠絡,說是日後許她自由自身,娥女也便立時心生感激之情。
吱呀,此刻大門叫許典推開。屋子中各處盡數都布置的喜慶,桌子上還放了不少酒食糕點,卻未有動過痕跡。
趙玉身著嫁衣,手中執了一柄孔雀扇,扇面稍稍打開略微遮住面容。許典見被褥未亂,又見她眉宇間浮出一絲倦色,分明一夜未睡模樣。
許典大步上前,便親手拿下了她手中孔雀扇,這才從頭到尾稍稍打量了下這位南趙公主。
「見過良人。」趙玉稍稍起身,竭力維持著自己的身形。一夜手執孔雀扇未動,趙玉腿腳早已麻痹。此刻稍稍起身,腳難受的厲害。
許典面色不變,只道:「我一夜未至,你不怪我?」
「良人自有主張,或也是公務繁忙,我又有何可怪罪的。」
大順之中,女子婚後多稱呼丈夫為郎君或良人。只良人更顯尊敬些,以示妻子對丈夫的順從。
許典略微點頭,卻不上前一步也未稍稍坐於此處有歇息之意,「我不善言辭,也便有話直說。日後趙姬不必如先下模樣,我瞧的分明,趙姬怕是根本不心悅於我。」
「良人多慮了。」
許典凝眉,沉聲道:「我不願同你玩弄些心機,幾日索性一同說明。你不是尋常女子,我在你眼中瞧見了些旁的東西,你怕是時刻牢記著南趙之仇,恨不得將大順眾人殺之而後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