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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皇。」
驟然間,其上所跪一身著紅色衣裙的艷麗女子抬了頭,眼淚婆娑卻不叫人厭惡,反倒有美人落淚可憐之情景。
周顯略略抬頭瞧了她一眼。
頓時,兩個宦人上前,一人拉住了她,一人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巴。
如此做法,她身旁也是暗自泣淚的另一女子不由渾身一抖,一副要昏厥過去模樣。
「小君子。」
忽聽聖皇開口喚自己,趙瀾一下從座位之上驚起,面色到底有幾分惶惶之色。
「此人自言乃是趙琢之女,小君子想來是知曉趙琢是何人的。」
趙瀾立時上前幾步,他能感覺到聖皇將目光投注他身上,可趙瀾此刻到是不敢與之對視,只得緊張道:「臣下知道,我父親乃有一胞弟,此人便是趙琢。只是臣下所知,臣下這叔叔包括一眾家眷盡數死於兵災之中了。」
「此女運氣不錯,倒是倖免於難。」
趙瀾也顧不得去仔細思索周顯話中何意,只得依照原先所想,當下扭頭去瞧趙黛君。
說來,趙瀾倒是頭一次見趙黛君。趙黛君生的美貌,是嬌弱如梨花初開的那種清雋秀美之人,此時眉目輕蹙而哭泣,倒是惹人憐愛。
「…黛…黛君?」趙瀾試探開口。
趙黛君梨花帶雨模樣略微仰了頭去瞧趙瀾,眼中壓抑了一絲恐懼,也有一絲後悔之意。
此時見聖皇如此威嚴莫測,她心中實在畏懼,便有些後悔叫趙玉說動。另外她也十分後悔,當日先去求助了趙玉。
原是考慮男女有別,再加上她身體不便,趙瀾同趙玉二人,自是同為女子之身的趙玉更方便些。可如今瞧來,她分明該去找趙瀾的。
「小君子知曉她的閨中之名?」
趙瀾心中一跳,勉強道:「叔叔雖甚少來南趙王都,可黛君是叔叔那兒最為聰慧的子女,也生的貌美。我父親知曉幾分,自然時常誇耀。我雖未見過,難免有此猜測。」
「原來如此。」
趙瀾低頭不敢言語。
過了半盞茶的時間,卻聽周顯道:「小君子可還有其它話要同朕講?」
寬袖之下,趙瀾暗中捏了捏手心,不由鼓了幾分勇氣抬頭,眼中帶了幾分壓抑的痛苦祈求之色,「聖皇,臣下自小親緣單薄,兵鋒之下更是死傷無數,如此臣下只有父母、姊姊幾位親人,父母又遠在南趙,未能盡孝於前已叫臣下萬分愧疚。今日得知尚存一親,心中自是歡喜。臣下懇求聖皇念及親緣人倫之情,萬萬饒恕黛君一命。」
「小君子可是思念南趙故土了?」
趙瀾眼眶泛紅,話未言語,可其中之意自是叫人明白。
周顯拉住了趙瀾手腕,瞧了他半晌,才道:「黛君腹中已有身孕,既是朕的血脈,又有小君子親緣之情,朕自當會妥善安置,小君子到也不必擔憂。」
趙瀾實未想到事情如此之順利,當下不由抬頭目光怔怔。
倒是周顯見他漆黑的眼睛泛著幾分淚眼的朦朧之意,眼角因眼淚又帶出幾分紅暈,心中到覺得他有幾分可憐可愛之色。當下,周顯就不由擱置了手中那佩香囊,只起身略微在他眼角輕輕拂過。
趙瀾這會兒見周顯舉動出格,卻也不敢後退。
「唉。」周顯似是輕輕嘆息了聲,瞧他的目光帶了幾分無奈與包容,「小君子想來累了,叫寇連進送你回弘昌館休息一番,不必多想,趙黛君一事朕會處理妥當。」
趙瀾腦袋有些發蒙,原先趙玉同他說過,若是周顯勃然大怒質問於他,他便將拿取佩香囊之事盡數講了便好。
可周顯此番作為,反倒叫趙瀾尋不到時機開口,反倒糊裡糊塗叫寇連進將他送回了弘昌館之中。
……
夜。
甘泉宮岐陽殿。
整個大殿四周盡數點燃了宮燈,聖皇往日也並不享受奢靡,是以岐陽殿中的宮燈造型盡數尋常。
寇連進立侍一旁,只是此刻他目光卻是放於聖皇身旁案台之上的一冊竹簡。這是方才聖皇剛剛刻寫好的,其中之一便是分封趙黛君為趙貴嬪,可謂是一步登天了。
明日一早,寇連進便將這竹簡送到省書台,由其中的諸公再次謄抄,最後落下帝皇行印頒布下去,那趙黛君就是高高在上的貴嬪了。
寇連進此時心中自是不平靜,他受了暗傷入宮做宦人之後也是知曉聖皇心思之深重。
諸國盡亡以來,多少如花美眷送入大順後宮之中,說來數萬都有。因人數過多,才有的嬌房宮。
原先到不說聖皇不近美色,只他卻向來人情淡薄。
後宮之中皇后、夫人、貴嬪也不過寥寥幾人,除此之外,近五六年中,聖皇再未冊封過什麼人了。便是三年前花黎族因懼於大順兵鋒敬獻的所謂天下第一美人,寇連進自也是見過的,當真國色天香,可如今也不過是個良人罷了。
那趙黛君倒是貌美,有梨花初開清雋之色。
若同那國色美人來比,反倒無半點可比之處。再來,嬌房宮中多少絕色,趙黛君更加算不上世間難尋之人。
無關美貌,那便是趙小侯爺的緣故了。
寇連進暗自思索,此刻周顯卻是將明察所一刻鐘前所呈上來的元氏紙緩緩打開,上面密密麻麻寫了三四頁,若是趙瀾此刻瞧見,便能發現這紙詳細寫了他何時拿了佩香囊,甚至連趙黛君出宮去見趙玉的事都十分詳盡,詳細到了出宮幾次,幾時入的駟車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