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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繼續,周璩承坐於主位之上,反倒心思不在歌舞之上了,偶爾餘光看一眼一牆之隔的偏殿。
第6章 一聲叔伯
第二日,趙瀾早早便起了。實在是這些時日入睡便發夢,雖夢醒之後全無印象,可這驟然睜眼之時分明心慌意亂,反倒疲憊。
再來,趙瀾昨晚跌了腳,當時只覺得驟疼,之後卻是腫了腳面,未傷了根骨,卻也需將養幾日。這般一來,趙瀾入睡也多有不便。
忍著幾分疼痛,趙瀾穿好鞋襪,便裝作無事模樣。
待梳洗了,那司設便著人準時送來早食,又叫趙斐早些吃過去謄抄祥瑞。趙斐勉力吃了些許東西,實在起不來身。
趙瀾同君王后等人少不得一番懇求,那司設便親眼來瞧了。見趙斐枯瘦如柴,起了身手腳盡數打起擺子,這才不強求,出門稟告去了。
約過了一刻鐘,一大夫入門過來醫治,之後瞧病開方子暫且不提。
只說趙瀾,待暫時安置好了爹娘二人,趙瀾不同趙玉女子之身,不便太過在外露面。他總算比著往常自由一些,便不願坐於房中,寧可在院落之中瞧那些婦人丫鬟收拾滿院落的荒草亂石。
這原不過尋常一天,誰知還未到午間,宮中卻是來了一內侍,說是來傳聖德上皇口諭。聞言,趙斐也只得抱病而出,四人並著一屋子丫鬟婦人便將頭磕在塵埃之中,聆聽口諭。
待內侍說完,趙斐神色便十分憂慮,只因內侍還在,不便發作。實在是這口諭,竟是傳召趙瀾入宮。
為何是趙瀾?
趙斐自是十分心慌意亂,趙瀾並無多少心計,若是此番進宮,無有他在一旁提點,惹怒了大順之皇又當如何。
「趙君子,準備一番,隨臣下入宮吧。」小內侍聲音略有幾分尖銳,不過語氣倒也平常。
「阿瀾。」
趙瀾身邊,趙玉悄悄抓了他手腕,面色擔憂。
趙瀾自也是一片茫然,若大順上皇傳召他一家人到也說的過去。若只見一人,也該見他君父才是,找他何干?
趙瀾自問之前多有混不吝,也並無多少才德,尋他做什麼?轉念一想,趙瀾又十分擔憂自己若是說錯事做錯事,連累了君父姊姊等人又該如何?
當下,趙瀾又是憂慮又是害怕。
「姊姊,我不願去。」
趙瀾雖壓了聲音,那小內侍自是聽到了。只他面色不顯,仍做原來模樣。這去不去的,既有口諭在此,趙瀾區區一個亡國之囚的身份,豈是能做主的。
趙玉瞧了瞧趙斐,又見趙瀾驚慌模樣,只得壓低聲音快速道:「阿瀾,切記切記,為著爹娘著想,你也該學著長大些許,莫要胡言亂語,多想想一路而來時爹娘教我們的話。」
「可是,我……」
「走吧,趙君子。」小內侍有幾分不耐了。
趙瀾一步三回頭,到底走了。帶到了宮門之前,自有人搜了趙瀾將他身上不適之物盡數取下。另外,又著人拿來二三香囊叫趙瀾佩戴上。
倒不是旁的,如今天氣炎熱便易出汗,身上難免有些汗漬之味。香囊可遮味,以免君前失儀。
這般,趙瀾才算入了宮。
一路低頭而行,不知過了多久,趙瀾見前頭領路之人腳步一頓,他便也一停,又下意識一瞧,見上述承德殿三字,又見宮殿宏偉雄壯,一旁兩步一士兵端的冷然肅穆,遠非南趙皇宮可比,到底便心生了幾分畏懼之色。
「趙君子稍等。」
趙瀾應是。
待人走後,趙瀾這才小心抬頭四周張望了下,手心之上盡數是濡濕的熱汗。努力壓抑自己心中忐忑恐懼之意,趙瀾努力回想一路而來趙斐對他的教導。
莫要害怕,莫要恐懼,切忌少說少做。
另外最主要的一點,不要恨。面色之上,絕對不能露出憤恨之色。他們南趙之人投降,是真心仰慕大順煌煌之威,是秉承上天之命心甘情願奉大順為主。
趙瀾略微閉眼,趙斐馬車之上的諄諄教導猶如在耳。
半響,趙瀾努力壓下全部心思讓自己恢復常色。
……
承德殿宣室,往日是早朝之地。宣室之旁,另有居室、前殿門等各地,往日多是周顯或批覆奏摺或召見朝臣之地。
此時,周顯便在居室之中。
居室布置較為隨意,四周放置些許書架並著桌面,其上多放置四海地圖或書籍或奏摺,也有一些兵刃隨意擺放。此處周顯偶爾還會來小憩一會兒,若是有親近朝臣,也會叫來此處稍作交談,以示恩寵。
此刻屋中軟塌之上,周顯正衣著略微有些單薄,有些許放鬆的半靠一盤,一手擱在支起的膝蓋之上瞧著手中的一份奏摺。
屋中四角都放置了冰盆,幾分濕潤冰涼之氣在屋中散開,到也不炎熱。寇連進略微彎腰恭候在一旁,看似有些神遊,實則周顯稍有一動靜,他便能立時察覺。
周顯手中的奏摺已瞧了一會兒,早朝結束之後,明察所中之人便早已將它放置在居室之中。這明察所乃是大順第四代君王之時成立,以做調查、暗探之用。
到如今,明察所暗探早已遍布天下。
這般龐然大物在手,才是帝王真正足不出戶便知天下之事的關鍵。
這奏摺之中稟告的便是昨晚大皇子欣賞舞曲,又恰好同南趙幾人一牆之隔,也詳細寫了趙瀾夜出翻牆,大皇子等人驚覺之後差些要將他格殺當場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