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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姊姊,我都明白,可是我不是之前那個只知道玩樂的君皇子了。也許黔首庶民不需要我,我也不是一個好的君王。
但我是趙家的子嗣,我不能一輩子叫姊姊、爹娘來保護我。我也該去選擇自己的路,不管是對的還是錯的,總歸是我自己走出來的。
就算沒有經歷亡國一事,就算如今我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君皇子,總有一日君父還有姊姊也是不能再保護我的,這一步我總要學著去經歷的,不是嗎?」
趙玉看著她不遠處那個眉眼清朗,神情也都還帶了幾分稚氣的年輕人這會兒略微漲紅了臉,然後努力板著臉第一次學著跟她爭辯。
趙瀾好些確實不是那個什麼事都需要她出頭的弟弟了。
恍惚間,趙玉還能回憶起趙瀾之前無憂無慮的模樣,再一眨眼,取而代之的便是眼前這個年輕人了。
「阿瀾,你做的很好,就照你想做的去做吧。不管以後會走到哪一步,我都不會後悔此時此刻做下的決定。」
趙瀾抿緊了嘴唇,再次朝趙玉一拜。
趙玉來的時候還是殘留了擔心的,回去之時仍舊憂心,但卻又對如此的趙瀾欣慰許多。趙玉才走,趙瀾原本想要偷個閒兒,沒想到弘昌館就迎來了第一批真正的客人。
趙瀾不得不見。
因為來人是三皇子,周璩甫。
第32章 引為知己
趙瀾整理了一下儀容, 這才帶了兩個宮役開了大門迎接周璩甫。自上次嬌房宮初見之後, 趙瀾也著人去稍稍打聽了一番這周璩甫情況。
此人行事有些獨特,可以說是一個十分明哲保身之人。他的母親是福陽宮昭夫人,年輕時昭夫人也曾經受寵過一段時日, 且昭夫人有一位哥哥曾經為大順的開疆擴土立下過赫赫戰功。
可惜天有不測風雲, 這位哥哥在五年前因為一場軍中疫病,沒在戰場上馬革裹屍, 反倒死的有點憋屈,也沒在好的時候死, 可以說是在黎明前夕倒下了。
那之後,昭夫人母族才稍稍有些沉寂下來。
即使如此, 理論來說太子之位遲遲未定,周璩甫未必沒有一爭之地。可他卻於常人不同,亦是不理會旁人勸說,反倒時常親近周璩承,並常常以他馬首是瞻。
因為如此, 這場硝煙瀰漫的戰場中, 倒是叫人忽略他, 便是偶有人私下小心說起未來儲君一事,也多是在周璩承同周璩定二人之間游移。
趙瀾腦中思索種種,到了門口才收斂思緒。
周璩甫身形較胖,一身華服在眾人襯托下自然十分顯眼。
趙瀾立時行禮,「不知貴人到訪,有失遠迎, 還望恕罪。」
周璩甫一張白嫩的臉笑的十分愉悅,上前幾步就扶住了趙瀾,趕緊道:「趙君子,咱們算是朋友了,這就見外了。你看你,上次你走的匆忙,我都沒來得及送你,很是可惜。
誰知聖皇看重你,特意將你召回,我也是鬆了氣,總算能叫咱們再見一回。原本我昨日便想來的,只是惦念趙君子連日往返怕是累了,這才止了步。好不容易到了今日,我那是一定要來見一見趙君子的。」
周璩甫一把扶住了趙瀾後,到也不客氣,快了趙瀾一步就拉著他往屋中走去。一路之間,周璩甫更是言辭不斷,叫趙瀾插不進去半句話。
待落座後,周璩甫身後跟隨而來的僕從也將帶來的禮物放置於一處。
趙瀾神色微動,卻也不做表示。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趙瀾不認為一個身份尊貴的三皇子會白白來送禮給他。
見趙瀾當下未推辭,周璩甫心中滿意。不過在趙瀾這兒的宮役才上了熱茶之後,周璩甫忽的擠眉弄眼,隨手點了兩個方才手執禮物而來的僕從,而後笑道:「留下這二人,其餘人都出去出去。」
周璩甫帶來的人倒是聽話,除了被他點名的二人外,其餘人低眉垂目盡數出去了。倒是趙瀾這兒的宮役,一時竟然未曾動身,反而張望了下趙瀾。
趙瀾神色一動,倒是也有些感念。
他這兒的宮役是寇連進安排的,趙瀾思慮這些人怕盡數是宮中『探子』,雖侍奉他上心,卻對他也無忠心可言。只是他到也沒想到,這些宮役聽聞周璩甫吩咐,竟一下也未走。
如此看來,這些宮役確實也有可取之處。
這動靜說來也不過一瞬間的事,趙瀾連道:「還不出去。」
宮役立刻應是退下。
周璩甫那張微胖的臉蛋上笑的愈發真誠了,他上前仿若知己一般拉了趙瀾手臂,引他走到一位僕從身前道:「他才是貴客,趙君子可知他是誰?」
方才隨周璩甫而來的僕從十來位,盡數穿著打扮一模一樣,趙瀾也未細看。
這周璩甫驟然指了一人說道,這人雖低眉順目,趙瀾一下就認了出來,「大皇子!?」
趙瀾一下有些慌亂,這實在…實在太離譜了。
另外,從內心深處,趙瀾待周璩承更加厭惡。因為周璩承在他眼前砍下了他老師明德的腦袋,也是周璩承下令將明德屍體懸掛在城牆之上的。
上次回歸,周璩承著人送來了包裹。後頭趙瀾也打開了,果真是曲譜。只是趙瀾檢查之後,以防萬一未曾扔了,卻也是尋了一地方放置,之後再未打開過。
此刻再見周璩承,還是以如今方式,趙瀾實在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