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頁
如此心思,你若只是埋在心中,我也便裝作不知。可你若是做些出格之事,也休叫我留幾分情面。」
趙玉收起了方才的幾分笑意。
話畢,又見許典拍手示意,一會兒功夫,卻是一身著青色衣袍的中年人手捧一匣盒入門,而後又將匣盒放置於案桌之上。
許典瞧了匣子一眼,「這其中放置了駟車長府邸所有僕從身契,包括死契活契,另有駟車府各田產、房屋、店鋪之契,以及府庫鑰匙等物。
今日起,這些都交於你處置,你要如何如何料理僕從,如何打理這府邸,錢財應該如何我亦是一概不過問,你做主便是。此處院落也留於你居住,我居於府中偏房之中。若有它事,你叫丫鬟僕從告知我一聲便是。」
趙玉瞧了瞧了匣子,許典話以至此,她到索性也不再隱藏,露出幾分涼薄之意,「許大人是難忘亡故之妻?」
「非也。」
「那許大人已有新歡?只是上皇賜婚,不得不娶我?」
許典沉默了會兒,不答,半晌才道:「這府邸之中,只會有一位夫人,我亦不會同他人有所染指,叫你為難。」
趙玉朝他稍稍行禮,「如此便好,我便不打擾許大人了。」
這是送客之意。
許典知曉趙玉之意,只一點頭扭頭龍行虎步離去,一路之上,只聽著盔甲沉悶的摩擦之聲遠去。
……
趙瀾喝了酒又十分晚睡,加之房中點了多羅衡蕪香,實在叫他睡的沉穩,醒來之時已到了午時。
只才從床上坐起,原先如同泥塑的宮人此刻便一同活了過來一般,便伺候他穿衣洗漱。待趙瀾處理妥當了,午食也早就擺好了。
趙瀾這會子有些發餓,旁的也不多問,只立時吃了。
待吃完,他左右環顧見此處很是陌生,便道:「這是何處?」
宮人道:「弘昌館南苑偏殿,若是君子要回去了,外頭也備下了轎子,過去並不遠。另外趙侯爺那兒也請放心,已有宮人早早去說過了,只說趙君子晚間喝了些酒,是歇在許大人家的。」
侯爺?
對對,趙斐被分封了安樂侯。
趙瀾胡亂想著,努力將昨晚同周顯下棋一事忘了些,「我已無事,送我回去罷。」
宮人自然應下。
待趙瀾離去之後,這一屋子各色擺物布置自有人盡數撤掉。這裡頭的東西可都是上皇專用的,放置在一處弘昌館如此偏僻之地自然不妥。
回了自己的院落之處,穆莞爾來瞧了趙瀾,順帶詢問趙玉之事。
趙瀾自是胡亂講了些,穆莞爾聽他講的顛三倒四,只道他未曾酒醒,於是又囑咐他好生歇息,今日不准出門。
趙瀾哪裡不應。
此後幾日,趙斐一直在叫葉桂調理身子,只是他心中十分惦念回歸南趙之事。每日便要兩三問,問穆莞爾同趙瀾,上皇的旨意是否下了,他們何時可啟程。
如此,拖了幾日,後頭寇連進親自來了弘昌館一趟,只說上皇仁慈,念及趙斐身子不好,此去南趙也是路途遙遠,若是路上一病不起那便是不好了。
叫趙斐好好養身子,另外,家裡人也多去駟車長府邸走動,瞧瞧趙姬。回頭一旦動身而走,再見便難了。
如此說到也有章法,穆莞爾自然千恩萬謝。
趙斐身子不好,加之先下天氣轉涼,趙斐多了咳嗽之症。一旦啟程,路途顛簸困苦,穆莞爾也十分憂心。
是以,穆莞爾多是勸慰趙斐,叫他好生調理。得了空,也去瞧瞧趙玉。又見許典將駟車府一應事物盡數交由趙玉,往日許典待她也是相敬如賓模樣,穆莞爾總算是落了一番心思。
如此,穆莞爾便時常勸慰趙玉不要再做它想,安心同許典好生相處。許典雖不是個好相貌,出生也差,可如今卻是他們高攀了。
趙玉自然應是,只心中如何想,便只有她自己知曉了。
如此,時日又過去了十幾日。
這一日,趙瀾起身之時忽發現弘昌館院落之中落了不少枯葉,宮役們也陸續穿了厚重衣物。用過早食,趙瀾先去瞧了趙斐。
趙斐實在惦念南趙故土,這十幾日他身子竟然回復的十分之快,原先佝僂模樣都挺直了腰背幾分,叫穆莞爾同趙瀾萬分喜悅。
「瀾兒,可是上皇還叫你入宮去侍棋?」穆莞爾邊扶著趙斐走動,邊詢問道。
自上皇叫寇連進來寬慰過他們,又便時不時叫趙瀾入宮去陪侍下棋。前一次穆莞爾還心生憂慮,後見趙瀾無事也就放心了,如今更是習以為常。
因趙瀾時常入宮,加之趙斐十分難得被分封為安樂侯,見他們分明甚得聖心模樣。這些時日來,許多流亡在大順的諸國之人也想來弘昌館中走動。
不知是不是多羅衡蕪香之因,趙瀾如今睡前稍稍點一些,一整晚便睡的十分安穩,甚少做夢了。
可那日在承德殿中忽而回憶起之事,倒是始終烙印在趙瀾心中。是以,這些諸國之人趙瀾一概不見,全部拒之於門外。
趙斐同穆莞爾十分認同趙瀾的做法,並無它言。
這會兒,趙瀾見穆莞爾發問便道:「瞧時間差不多了,我一會兒我便入宮。」
穆莞爾再次叮囑,「小心些,上皇約是見你年幼便愛護些,你卻不能如在南趙時一般亂了分寸。在大順之中,萬事都需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