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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顯瞧了他一眼,當真手一拋,手中白子落入旗盒之中,「好,小君子說的也是。既不知如此落子,索性認輸就是。」
見周顯認輸乾脆,趙瀾心情大好,主動同寇連進二人一起揀起了棋盤上的棋子分盒而裝。周顯轉身拿起熱茶喝了口,又見趙瀾身旁的茶盞有些空了,索性起身為了添了些。
趙瀾順手接了,喝了幾口後隨意道:「今日我聽聞姊姊入宮求見聖皇?不知所為何事?」
這會兒周顯重新落座於趙瀾對面,二人之間隔了一小小案桌,倒是頗為閒適模樣。
「自是為了你,這位趙姬是好大的膽子,還來質問朕,說朕為何出爾反爾叫天下人恥笑。」
趙瀾不由心中一緊,「之後如何了?聖皇可有怪罪我姊姊?」
周顯擺了擺手,「這位趙姬雖有幾分女中豪氣模樣,到底朕也不放在眼中,便叫許典帶她回去了。」
說罷,周顯又一頓,他話未說盡。
如此輕描淡寫放過趙姬,還因趙姬所說之事確實如此。他出爾反爾,半路又著人追回趙瀾到底荒唐了。仔細想來,周顯自問以他如此涵養,也不由有些臉紅。
心中有鬼下,也就不計較趙姬的事兒了,這才不過斥退出居室,叫她回去罷了。
親耳聽周顯如此說,趙玉當真沒事,趙瀾這才徹徹底底放心了。當下,趙瀾也就謝過了周顯的恩德。
待棋盤重新各自擺好,周顯瞧了瞧天色,實在晚了。加之趙瀾雖白日間入睡了一下午,只是他向來體弱些,還需好好休息,周顯也不願擾了他。
趙瀾見周顯有離去之意,自然不多留,將人送出門外也就回去了。
……
深夜街道上。
一輛皂色馬車咕嚕咕嚕在路上緩慢行走著,但在馬車前方三十幾步左右的地方,分明是周顯負手而立慢慢走著。
他身邊跟隨了寇連進,以及另外一位面如冠玉,行走之時卻是步履穩健的中年之人。這二人具是隨侍在周顯身側,又落後半步以示尊敬。除此以外,街道兩側各處隱藏的士兵、弓箭手更是不在少數。
周顯一人身系天下,白龍魚服之事,周顯是慎之又慎。
寇連進手中捧了一件披風,這會兒上前笑道:「深秋了,聖皇既不願上馬車,這衣物還需披上,保重身體為上。」
周顯也不拒絕,披戴好了,周顯因著喜悅,行走之時腳步竟然又快了幾分。
寇連進小跑追上去,玩笑道:「聖皇今日心情當真不錯,想來是歡喜小君子這幾日之間棋力大漲,如今同聖皇下那黑白棋,聖皇已經是輸多贏少了。」
周顯面色一沉,「老東西,你倒是開起了朕的玩笑。」
放下下棋,他是輸多贏少,自然是有故意之意。只是這故意相讓,也得講些方法,若是叫被相讓人瞧出來了,那就沒美妙了。
寇連進人精,自然是發現了,這會子才拿周顯打趣。當然他也知曉周顯並非當真生氣,否則絕不是現下這種無關痛癢的話。
見周顯斥責,寇連進連連笑道:「是臣下的不是,不過夜深了,聖皇還是上馬車的好。」
周顯實在心情大好,也就沒上馬車的興致,又走了好長一段路。這些時日他也十分輾轉,如今到底留下了趙瀾,周顯反倒鬆了好大一口氣。
無人之時,周顯承認他有些慶幸,那天的自己忽的在入承德殿的那一刻,舍了臉皮著人去追了趙瀾回來。
趙瀾如今待他雖還有警惕、拘束之感,可周顯也未怪罪他。趙瀾到底年輕些,加之身份敏感,驟然之間無法全然信他是難免的。
周顯也不在意同趙瀾一步步改善關係,叫趙瀾習慣他、信任他,最後喜歡他。周顯向來對自己有信心,任何一方面都是。
待平復了喜悅之情,周顯這才上了馬車。
……
一夜好眠。
趙瀾一番洗漱之後,今日哪裡也沒打算去,而是安靜待在了弘昌館之中。果然,辰時才過,宮役就來稟告說駟車長府邸夫人來了。
「退下去吧。」趙瀾引趙玉入房,待二人落座後,趙瀾才叫眾人退下。
那些宮役倒是也聽趙瀾的話,聞言只溫順垂目模樣,安靜退了出去。順帶,將趙玉身側跟著的娥女一同帶了出去,又小心的合上了屋門。
趙玉端坐在趙瀾對面,認認真真打量了下這於當初他們剛剛入住之時截然不同的弘昌館,又見此處房屋各處布置十分用心,比之在南趙他們居住之地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阿瀾。」趙玉瞧向趙瀾。
趙瀾雙手交疊於胸前,起身朝趙玉拜伏,「姊姊,我一直在。」
「坐。」
趙瀾復坐。
「外面有些風聲,幾分真假?」趙玉單刀直入。
「三分真,七分假,周顯待我,雖有意,到也並不勉強,尋常之時也從不孟浪,反倒有幾分如師如兄之感。」
趙玉稍稍鬆了口氣,這才壓低聲音詢問,「你此番回來,又打算如何?阿瀾,你這一來,再要走怕是不容易了。」
「我知道,姊姊…我在半路接到口諭時我就全知道了。既走不了,想要在皇都好好活下去,你我並無靠山,亦無退路,那就只剩下那位了。」
趙玉凝了眉目,「與虎謀皮,焉有其利,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