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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時,駟車長府。
趙玉心有思慮,向來睡眠淺一些。丑時,隱約聽見屋外有幾分響動,神情便有些不愉。
她這兒稍有動靜,外頭守夜的娥女立時披了衣物掀開帘子進來。
「外頭何故吵鬧?」
娥女小心拿過一盞燭火,上前幾步笑道:「夫人,外面天空上好多燈籠飄起來,守夜的丫鬟僕從們都瞧見了,這就都出門看了。」
「戌時之後便是宵禁,各處不得明火執仗,何人敢放燭火於空中?」趙玉索性起身坐了起來,娥女立時上前為她披了衣物。
待聽了趙玉之言,娥女小聲道:「原先燈籠是從嬌房宮那兒出來的,後來才是各處都放置於空中。想來是位貴人,旁人自是不敢的。」
趙玉心中一動,立時明白了娥女所言。
這貴人怕就是這神都那位頂頂尊貴之人了,說些不好聽的,這節骨眼,就是大皇子周璩承也沒這膽子在宵禁之時做出如此之事。
忽的,趙玉一下握緊了娥女手腕,她力氣用大了,叫娥女倒吸了口冷氣。
「夫人?」
趙玉顧不得娥女驚呼,也顧不得披著的衣物,只跌裝跑出門外。
外頭原本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瞧熱鬧的丫鬟們頓時散去。
趙玉死死盯著漫天的紅燈,眼中卻浮現幾分難言之意。她是心思玲瓏之人,思來想去,那位聖皇何故做出如此之事?她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娥女急忙跑出,趕緊將披風給趙玉,「夫人,您仔細不要過了寒氣。」
趙瀾雖說自有主張,可趙玉此刻仍舊憂心忡忡。不由得,趙玉望向許典所住之處,若她想做些什麼,最好依仗的身份便是許典的主婦。
這些時日來,許典當日所說之言盡數為真。府中一應事物盡數按照她所說辦理,而許典也始終居住在書房之中。約是顧及她的臉面,書房同她所住之地也相隔不遠,二人也算得上相敬如賓。
只是許典所住之處屋中漆黑,卻不見半點動靜。
「夫人?」娥女見她神色怔怔,話語不由憂心。
趙玉一擺手,卻是輾轉再難入眠。
……
深夜,天和門城門悄悄打開,一輛玄色馬車入內。
一刻鐘後。
福陽宮昭夫人打了個哈欠,她困頓的很,方才她就未起身。雖有宮人特意來朝她稟告,昭夫人只擺擺手復又入睡。
什麼萬盞流火盛大之景,聖皇又不是放給她看的,她湊個什麼熱鬧,愛誰誰。
長信宮。
大宮女韋露急匆匆而來,見著到了魏皇后才憤憤道:「皇后,聖皇回宮了。只是有了醉意,回來便去了岐陽殿,那位小侯爺未一同陪來。」
魏皇后一身道袍,頭髮只簡單挽了一個髮髻,安然翻看道經,「既回來了,你便去休息吧,此事不必再提了。」
韋露有心再言,只見魏皇后神色間有幾分不悅之色,到底不敢再說。
長門宮。
衛夫人此刻自也是未曾入眠,畢竟這般之事,便是在宮中也瞧見了那漫天的燈火,宮人難免喧鬧幾分,她又如何會不知。
只是衛夫人反倒歡喜異常,那位趙小侯爺反正是男子之身,再如何也不會有子嗣。如此,他越得寵,於她而言便是越有利。
又聽聞那位小侯爺未隨聖皇回宮,她反倒露出幾分可惜之色。隨後宮人來稟告,說是皇后處亮了燈,那是也醒了,衛夫人更是高興。
魏皇后向來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叫她心生不喜,衛夫人便心中滿意至極。
想罷,衛夫人復又迴轉入眠。
宮外。
不少心思靈敏之人盡數未睡,起身感嘆者有之,思索如何交好那位趙小侯爺者有之,自然連夜寫彈劾奏摺之人也是不少。
周璩承宮外府邸半夜燈火明亮,他夜半起身也瞧見了漫天燈火,長久未言。
聖皇當真…周璩承從未想過英明如此的聖皇會如此費盡心思做出此等之事,心緒繁雜之下,周璩承只在院中練了半夜槍術。只等天明時分,他才手腳酸軟著一番洗漱,而後換了衣物為上朝做準備。
周璩甫倒是愜意,夜半之時只隨意出來瞧了一眼,然後一臉笑意重新去睡覺了。只在心中感嘆,到了明日早朝,那就熱鬧了。
第37章 聖皇忌諱
趙瀾昨日飲了不少酒水, 又加之回來的晚, 這一睡自是不知外頭如何,直到第二日午時才迷糊醒來。
宮役早備下了醒酒湯,趙瀾起來喝了, 又用溫水洗淨了臉面, 這才清醒了許久。當下第一件事,趙瀾便是急忙詢問宮役, 他昨日放於身上的一枚印章在何處。
伺候的宮役不敢猶豫,立時將昨夜為趙瀾換了衣物之後掉出的印章取出, 「此物昨夜從小侯爺衣物中掉出,想來是重要之物, 是以便小心收取了。」
昨夜趙瀾也未曾細看這枚君王信印,此時才得以認真打量。
這會兒,這信印被宮役們小心放置於一小盒之中,信印通體呈現乳黃色,其上雕刻的白鷺惟妙惟肖, 便是羽毛都極其鮮明。而在白鷺一條腿上, 則是系了一條玄色綬帶。
趙瀾又將之放入掌心細細觀看, 信印底部鐫刻了大順文字,上述『天賜正統,君王信印』八字。
瞧了這信印許久,趙瀾總算按捺出幾分激動之意,而後才小心將信印收起,而後親自將之放置妥當這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