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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瀾沉默了會兒,「我…睡了幾日了?」
寇連進立時道:「兩日多些,聖皇昨日醒的,如今已經能下地了。只是憂心小侯爺,便叫臣下來弘昌館中候著了。」
趙瀾這就不再詢問了,只要周顯能睜眼說話,這天下就還是聖德上皇的天下,神都之亂自也不會有了。
如此趙瀾只擺擺手,神色憊懶般叫人扶著去梳洗,只卻不發一語。
……
甘泉宮岐陽殿。
昨日聖皇於明光殿醒來能下地後,他便回到了岐陽殿中靜養。
這會兒聖皇半躺在仔細鋪墊的軟塌之上,身上半蓋了軟被。他面色還帶了幾分病氣的虛弱,可眉宇間已經恢復了精氣神。
即使此時還容易感到疲憊而時常閉目以此養神,可此刻卻不似前些時日病危枯敗之色,反倒有幾分氣勢醞釀壓沉之景,只叫見了他的人心生驚懼。
一旁隨侍的乃是一位叫做高望的宦人,他十二入宮,因通識一些大順文字,加之為人十分細心,故被寇連進看重,後一直提拔重用。
此番寇連進有事不在,高望就替了他。
「竟能私下從西攔校場調出兵將一萬圍困神都,璩承也不枉朕多年栽培。」聖皇闔眼緩緩道。
高望哪裡敢說一句話,只低著頭不發一語。
聖皇於昨日醒來,大皇子卻是前日趕回了神都。
如此也就罷了,可大皇子不知為何竟從離神百里之外聖皇特意設置的西攔校場調來了一萬士卒圍困了神都。
神都城門已關,大皇子叫人喊許典開門。
許典不知為何不曾露面,卻也始終將神都城門關閉。
前日下午時分,大皇子就叫人攻打神都了。戰況一直持續到今日,不過聖皇醒來後雖瞞著其他人,卻傳了許典覲見。
此後神都城門守衛便漸漸不利,這會兒周璩承怕是能進來了。
這會兒聖皇閉著眼,只極其輕促的笑了聲。多年栽培,周璩承此番作為他實則也並無多少生氣,若此番他已經病重而亡,周璩承如此做才能快刀斬亂麻,重複安穩天下。
只是此事不甚憂心,可聖皇終究長長一嘆,原置於身側的雙手不由捏緊了幾分,心中湧上洶湧悔恨之意。
誅殺各國愚忠之人他並不後悔,畢竟只有如此才能震懾眾人,叫大順這個新生的一統天下的帝國方能安穩。
他後悔的唯有對待南趙眾人一事上罷了,不為旁的,只是為了趙瀾。他該等等的,再等等,若是先見著了趙瀾,他必然不會叫趙瀾對他心生芥蒂。
他的小君子啊。
「聖皇,該喝湯藥了。」
聖皇徒然睜了雙目,也不顧湯藥燙舌於否,只端了幾口喝下。他要快些好,否則如何能去見趙瀾。
第72章 不准傷他
攻城不易, 往往攻城士兵需比守城士兵兩三倍之上才方有勝算, 加之神都城中守城器械不缺,城中又自有地下活水引來,無法掘水以斷其需。另外神都城門高大堅固, 若當真城門緊守, 短短兩日多的時間,周璩承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是無法入城的。
但若有人里通外合, 特意開了城門那就另當別論了。
城門大開之時,原守城的城衛所甚少有戰意, 算的上節節而退。倒是周璩承領來的西攔軍,一路洶湧廝殺而進。
周璩承一身銀甲, 四周圍攏了百來個親衛將他牢牢護持。
「大皇子,不要在此處耽擱了。二皇子違背人倫,假傳聖皇口諭,聯合許典幽禁諸位大臣又對聖皇秘不發喪,乃是不忠不孝之輩, 還請大皇子早些入宮, 以安天下。」
此刻說話之人名叫魏源, 乃是魏皇后胞弟。在許典強行圈禁朝中諸公期間,便是他收到魏皇后的信件,而後暗中同郭復商議,策劃了這裡通外合之策。
許典雖掌控城衛所,可郭復也是有名的大順凶神,軍隊中素有威望。加之魏源也是為人狡詐, 自有些許渠道以做謀略。
是以今日之事如此順利,魏源並不憂心。
那許典到底一介莽夫,以為掌握了神都一萬城衛所,這改天換日之事便能叫他做主了嗎?
荒謬!
周璩承英武俊朗的面容此刻泛出幾分鋒利之色,他抬頭姚望,透過廝殺哀嚎,遠遠便能瞧見幾分大順皇宮的紅瓦高牆。
「大皇子!」魏源見他遲遲不動,不由吼了一聲。
周璩承目光沉沉,他想起了幾日前他的母親用祈願燈送出的消息,信中所言他的皇父不好了,甚至可能已經馭龍賓天,卻不過是被許典等佞臣們瞞著罷了。不過也因許典如此做,叫郭復等人覺察了不妥,這才倒戈魏皇后。
故魏皇后囑託他,叫他帶郭復手諭,加之魏源周旋之下儘可能調動兵馬圍困神都。而後不必耽擱,攻城後就直取皇宮。
周璩承又收回目光,而後將神情落於前方同樣身著銀甲而奮力廝殺之人。那人騎於馬上,馬術極好,手臂揮動間,點、刺或重掃之間,前方四五敵人就哀嚎倒地。
士卒的鮮血早沾染了他的銀甲同長/槍,他卻仍舊出手快速利落,當真算的上一員武藝出眾的小將。
魏源見周璩承不走,又將目光落於前方奮力廝殺的那員小將上,他頓時浮現幾分警惕之色,「大皇子,萬萬不能全然信了他。」
這小將雖武藝出眾,又頗具才華,稍作栽培日後必當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