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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趙瀾在恐懼中下意識拍開了周顯的手,轉身一下扯住了趙斐的手臂,滿目都仿若是求生的恐懼之色,「君…君父…我想起來了,是他,是他。救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趙瀾還年輕,半生富貴無憂,生死之事,於他而言是莫大的恐懼。
驚厥之下,趙瀾不過才說幾句話,人便昏暈了去。
「上皇?」在周顯被打開之後,寇連進立刻慌張上前。
周顯神色不辨喜怒,叫任何人都瞧不清楚他此刻究竟是如何想法。
一旁趙斐同君王后二人又急又憂,一邊護著趙瀾,一邊又需連連請罪,「聖德上皇仁慈,還請上皇萬萬饒恕瀾兒。瀾兒自小患有夢魘之症,發病之時時常驚厥又胡言亂語,非是對上皇不敬,實是病症之因,還請上皇明察。」
「罷了,趙小君子年幼,又千里迢迢入大順,必然心緒不安。寇連進,你先將趙小君子扶於承德殿偏殿暫且休息,待趙小君子甦醒之後再言其它。」
聞言,滿朝忠臣心思各異,面上倒也不顯。其中周璩承原先神色淡漠,待南趙之人視若無睹。此時聽周顯如此話語,反倒多看了趙瀾幾眼露出思索之色。
「是。」寇連進應下,便著了幾個內侍一同入內,將趙瀾小心扶著退去,此時便算暫且了了。
不提此刻朝中之事,卻說寇連進將趙瀾扶出大殿之後,身旁幾個內侍便道:「大人,方才上皇只說扶到偏殿,卻未說何處偏殿?」
寇連進略一沉思,道:「好生扶著,咱們將趙小君子帶去居室之中。」
「居室?大人,是否多有不妥?」
承德殿正殿是上朝之用,其餘宣室是朝後正式私下見朝臣之處,至於居室則隨意一些,有時在居室之中上皇也留大臣一同用食,以示恩寵。是以,居室同宣室不同於其它偏殿,往日未得周顯首肯,旁人也是不得入內的。
這會兒,寇連進只笑了聲,「哪裡不妥,聽我就是。」
如此,那幾個內侍自是不再言語。
幾人小心將趙瀾扶於軟塌之上,一會兒功夫,滿頭大汗的葉桂也就來了,又在寇連進連連催促下為趙瀾診脈瞧病。
待瞧了,葉桂這才鬆了口氣。
「哎呦,葉大夫,您快些開藥,這趙小君子身子弱,可耽誤不得。」
葉桂也是氣,「大人,我的寇大人,我是一把年紀的人了。今兒個來人,我還在熬藥,還來不及吩咐便叫人拽著從醫道院跑來,一聲骨頭都要散了。再來幾次,這趙小君子不說,我怕是要沒了。」
不過到底葉桂也只敢稍稍說幾句,寇連進是上皇身邊的『紅人』,外頭朝臣都不願得罪了他,何苦是他一個小小的醫者?
如此,待寇連進說兩句好話,葉桂立時恭敬的將趙瀾之情況細細說了,隨後又親自下去熬藥。
半個時辰後。
下了朝的周顯一路而來,迎面寇連進便立時迎了上去,笑道:「上皇,一刻鐘前趙小君子喝了藥,好多了,如今睡下了。」
周顯雙手負於後,只應了一聲,抬腳便進了居室之中。居室已放置了冰盆,此刻透出絲絲涼意,半分不顯得灼熱。
「是何病症?」未走近,周顯只道。
寇連進多人精,此時聽周顯卻是壓低了聲音詢問,想來是怕吵到那軟塌之上的人,不由暗自惱悔自己方才未曾注意。
「我已問了葉大夫,葉桂也說趙小君子並無大礙,是驚懼之下難免思緒多大便有所昏厥。是以這屋中,葉桂叫人拿來了寧神香點上了,方才也配置了寧息平神之藥,入睡些許時間也便無礙了。」
「朕聽聞岷山國有異香,亡國之時曾獻多羅衡蕪香,有治病寧神之功效。」
「上皇聖明仁慈,此香收入到府庫之中,如今還小心保存了些,臣下這就去拿些來。」寇連進小心退去。
待寇連進離去後,周顯行走到軟塌前低了頭去瞧趙瀾。這會兒趙瀾神色安穩了些,呼吸也十分平穩。半晌,周顯這才抬手輕輕在趙瀾面頰之上輕撫而過,到底也露出幾分困惑之色。
他實在不解趙瀾為何如此驚懼於他。
原先周顯假名於韋國璞,不過也是一時之興趣罷了。他到底不是不知輕重之人,再來,如此假名也委實可笑。是以那晚趙瀾無意與他之後,周顯也就沒了這幾分假名於他人的興致。
今日見趙瀾,周顯到也想過趙瀾會有何反應。
怕是不可置信、疑惑?或者趙瀾十分率真,大殿之上直接質問、驚訝、生氣……周顯思索好些,也想好了如何應對趙瀾的這些反應,只是萬萬不曾想到他是如此模樣。
捫心自問,同趙瀾交往以來,他已然算的上十分和藹可親,便是稍稍有怒意也從未說過嚴厲之話。
如此便是知曉他之身份,趙瀾也不該是如此才對。
想罷,周顯便稍稍一嘆,「罷了罷了,朕原先就在想該如何處置你。如此,便叫你回歸南趙故里,讓你安心些許吧。」
如此安排,也可斷了他自己這懵懂之情。
這功夫寇連進便回來了。他見周顯此刻坐於軟塌之上,自然不會出言打擾,而是小心將屋中寧神香換了多羅衡蕪香,這邊安靜立於一旁,做一木塑之人。
只這安逸之景也過不了多久,一刻鐘後,門外有小內侍悄悄來稟告,說是二皇子周璩定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