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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連進只不叫許典攙扶,一禮行完之後,寇連進這才緩緩起身。
「因小侯爺一事,聖皇這些時日輾轉難眠,心中痛楚,再下去聖皇的身子怕要熬不住了。許大人您該知曉天才方才歸於一體,聖皇在,天下人就會畏懼聖皇的威嚴而不敢謀逆,一旦聖皇有恙,大順七州六府怕又會再生波瀾。
這些時日來,聖皇點點滴滴我都瞧在眼中瞧在心中,對待小侯爺,聖皇已然至情至聖,也只有小侯爺當真叫他入心入骨,天底下再沒有第二個人能叫他如此了。
許大人,你可懂我話中之意?小侯爺出不得岔子,他必須要回來,這天下間聖皇沒了誰都可以,只有他不行。
故我在此拜求許大人了,無論如何許大人都要做到這件事,否則你我就都是這大順天下的罪人了。」
許典沉默無言般瞧著寇連進,半晌,他方鄭重點頭應道:「我知道了,我會將小侯爺留住靜待聖皇。」
寇連進見許典應下,當下也不耽誤,只叫人送來一匹快馬遞給許典,又問他是否要回府帶些衣物,而後便儘快出發。
許典自又應下,立時牽馬而出。
……
宮外周璩承府邸。
如今的大皇子府邸雖在昂貴的神都仍舊占了好大面積,可到底比不得尋常了。不說府邸之外有士卒守衛,不會叫府邸之中人輕易外出,便是府中宮役僕從也遣散了大半。
少了僕從,府邸大些反倒不便,好些地方無人灑掃,竟然顯露出幾分寂寥落寞來。
嫽夫人比著往日,穿著打扮清淡了不少。
這日,她親下廚房那兒熬煮了點碧錦粥,如今周璩承傷了身體還在將養,在吃上便需要注意些。
一路而走,見不少地方堆積了些許落葉,嫽夫人也只得心中一嘆,面上卻不曾顯露。
待到了周璩承長呆書房處,開了門只見周璩承一手紙筆正在改一張樂曲,嫽夫人卻只笑了笑,不似往日凝眉嘆氣,而後憂心忡忡般勸解周璩承不該如此醉心旁物。
嫽夫人雖不是絕色,但卻是個聰慧人。
醫道院的大夫瞧了好幾次,那位石少韞老道也看過了。周璩承的左手雖保住了,可日後卻不能提重物也不能輕易活動,再往回甚至還會逐漸萎靡失力。
周璩承這是落下了殘疾了,大順再如何也不會要一個身有殘疾的皇子做帝皇的。如今周璩承如今已經失去了繼位的可能,故嫽夫人也就不再時常勸他多瞧一瞧那些治國言論之書了。
如此一來,這些時日周璩承偶也有幾分煩悶,便時常同嫽夫人交談解悶,如此倒是同原先並無多少情誼不過相親如賓的嫽夫人感情好了不少,慢慢更是親密如無間了起來。
當真是患難夫妻更能叫人體味諸事百態。
嫽夫人這會兒進了門,見周璩承只單穿裡衣便去給他衣物,「該再穿些的,您如今手還養著,若是再得了其它病怕就要不好了。」
周璩承笑了笑,將手中筆墨擱下,眉宇間卻是溫和了許多。
這大半月來,他雖被幽禁了,可周璩承反倒慢慢的慢慢的覺得輕鬆了起來。
他原先時常緊繃的那根弦不見了,他不再是大順皇朝嫡子長子,不再是魏皇后心中期盼的那個文武全才的兒子,不再是嫽夫人眼中的未來的聖明帝皇,亦不是需在聖德上皇跟前永遠小心謹慎卻又時刻討好叫他開心的繼承者。
他是周璩承,只是周璩承。
他可以閒來無事睡的晚一些,不必上早朝儀,不必每日應對聖德上皇。他可以隨意瞧瞧樂譜,一人自得其樂下下黑白棋,卻不必聽魏皇后同嫽夫人的諄諄勸導。
待穿了衣物,周璩承又喝了嫽夫人送來的碧錦粥,這才道:「如今也好,反倒自在,只是苦了夫人你了。」
嫽夫人搖頭不語,半晌才道:「我見良人時常嘆息憂愁,不知是為了何事煩惱?」
周璩承如今同嫽夫人親密,這會兒便拉了她手坐下,嘆息道:「成為王敗為寇,我所做之事,不管對錯也都沒有了反悔餘地。我一人到還好,如今只是憂心這府中其餘人。
聖皇何等之人,那日我在承德殿外欲持兵刃而登位,怕是在聖皇心中留下了芥蒂。如今他惦念父子情分還留我幾日,只是我怕日後終究災禍難言。」
「這…良人怕是多慮了,聖皇未必如此想。」
周璩承輕笑了聲,擺手道:「但願如此。」
夜。
周璩承才入睡,如今他睡的早,外頭便傳來吵嚷之音。嫽夫人稍起身剛要發問,外頭就傳來僕從顫抖的聲音,「寇連進寇大人來了。」
周璩承同嫽夫人同時心中一跳。
嫽夫人渾身顫抖了起來,隨後又覺手有些發疼。低頭一瞧,只見周璩承右手同她相握,此刻力氣極大。
二人穿戴了,很快便見著了寇連進。
見了周璩承夫婦,寇連進當下就行了大禮。
「寇大人夜間來此,怕是有事?」
寇連進深深看了周璩承一眼,他後退兩步,身後帶的一個宦人手捧了托盤將之放到周璩承眼前,托盤之上是一個小瓶子。
嫽夫人眼淚一下就奪眶而出,「不,不可能,良人乃是聖皇親子啊。寇大人,我要求見聖皇,我要求見聖皇!」
寇連進只躬身不語。
好半響,嫽夫人叫周璩承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