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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絡河神龜托出碑文之上共有一千零八十字,上述字跡不少腐朽,需仔細辨認,且不少字跡是古時圖形文字,更需研究。
如此一來,這一千零八十字這才如此難以謄寫。
聞言,周顯手中執筆的動作一聽,忽合上奏摺往身側一扔。
衛夫人心中一跳,忙不敢再說。
「璩定。」周顯開口叫了聲。
周璩定容貌比周璩承淡雅幾分,卻也是個難得的美男子。周璩承外在有戰功,在外看來,他同周顯很是相像,是很殺伐果斷的性子。
倒是周璩定,反倒儒雅幾分。
如今天下初定,可卻要用兵峰之處也在漸漸減少,因而,不少讀書之人頗為喜愛周璩定。也是見周顯遲遲不立太子,也就合算其中有轉圜的餘地。聞言,安然跪坐在一旁的周璩定便起身,走到周顯跟前後下跪拜服,口呼上皇。
大順規矩、律法森嚴。
皇子同周顯之間,也多以『上皇』稱呼,唯有帝王家宴之時,偶爾才口呼皇父。
「你去絡河運送的祥瑞碑文,也算離了大順皇都,一路之上所見所聞如何?」
衛夫人暗中看了周璩定一眼,心中大定。
這些事兒,她早早便合計過,也叫周璩定暗中思索過了。
周璩定再拜服,行動之間很是君子風度,「上皇,臣一路所見各處百姓安居樂業,民有所居,官有所為,皆為上皇之功勞。」
之後,周璩定又說了些他所瞧見的如何民有所居,所樂。
如原先各國爭鬥不斷,城邦之間時常發生戰爭。如今天下一統,今日、明日之間頻繁的戰爭自然是沒有了。且各地錢幣、量度都獲得了統一,也減少了人民之間的不便。
總而言之,周璩定言之有物,是下過功夫的。
只是等他講完,周顯卻未露出笑意,反道:「除此之外呢?」
周璩定露出了幾分為難之色,「這…這…臣下愚鈍,還請上皇教導。」
「璩定啊,你說這碑文重要嗎?我聽聞神龜駝碑文而出,至絡河而中,神龜迴轉。見碑文即將沉沒,恰逢絡河一側有百姓,便入絡河馱碑文。碑文出,而四五人則死於絡河之中。」
「上皇,碑文記載祥瑞,上承天命。百姓必是知道如此,因而有感,死得其所。」
周顯看了他一眼,眼中有幾分失望,「你且下去吧,明日起便在房中讀《大順治要》六章,過些時日再來見我。」
周璩定方才見周顯不滿意他的回答,心已跳到胸口,這會兒哪裡敢不應。
《大順治要》六章為『景公問答』,其中內容周璩定背的滾瓜爛熟,但此刻一下卻不明周顯之意。
心中胡亂思索,周璩定出了一身冷汗小心翼翼退下。
待衛夫人一行人離去之後,寇連進便進來服侍。只他才進來,便瞧見周顯拿了趙斐謄寫的祥瑞正在隨意觀看。
半響,又將抄寫隨意扔在一邊,「趙斐身子大好了?」
寇連進低著頭道:「好些了,葉桂是個有本事的。幾貼藥下去,那趙斐便能下地走了,又歇息了這些時日。見有了精神,趙斐不敢拖延,便急匆匆去了。」
說話間,寇連進暗中小心瞧周顯神色。
這些時日,周顯半分不提南趙一行人之事,便是葉桂每日送來的問診記錄也不再看,昨日便是恰逢趙斐送入宮中第一份謄抄,也只是隨意擺在一旁,仿若忘了南趙一行人了。
未瞧出什麼,寇連進小心翼翼道:「葉桂還來稟告,說起趙小君子也大好了。這兩日葉桂大夫說他已不必吃藥,往後注意休息便好。」
周顯原先無有半分動靜,聞言才冷哼了聲。
寇連進反到鬆了口氣,也知曉那趙小君子仍舊簡在帝心,這些時日雖周顯不問起,他仍舊著人對趙瀾多有照顧。這般,倒也不枉費他的幾分討好。
只是實在不知曉那位趙小君子那晚到底做了何事,竟然如此不知好歹惹怒了上皇。
「如此說,這兩日他可出門在院中活動了。」
寇連進笑道:「自是,那趙小君子是個活潑的,早兩日就閒不住了,時常在院中活動身子。」
「嗯。」
見周顯不再說話,寇連進便識時務的退守一旁不再言語。
……
夜,趙瀾讓人點了燈,因無心睡眠便仍舊看書,倒是也打發時間。屋子放了一冰盆,是司設入睡時拿來的,倒是也讓屋中帶出幾分濕潤的涼意,讓趙瀾有些舒適。
待燈光稍暗,趙瀾也就合攏了書打算入睡了。
這些時日,他身體恢復,腳也好的七七八八,又有些適應了大順的氣候,人便重新恢復了精神。只是可惜,如今還出不得房門,每日被禁錮在這一院落之間。
到底朝不保夕。
帶著幾分嘆息之音,趙瀾漸漸入睡。
夜半時分,趙瀾迷糊醒來,因他在耳邊聽到幾分歌曲之音。
趙瀾下了床,又推開床,歌曲之聲愈發明顯。
想來,自那日同韋國璞鬧出不愉之後,隔壁之中便再無樂曲之音了。不成想,今日又起,而且分明是那日韋國璞在時演奏的同一首。
這般說來,一牆之隔之人便是韋國璞,非是他人。
半晌,趙瀾重新合了窗戶,入睡,未再有爬牆瞧一瞧之意。
一連數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