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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又是什麼時候?大順皇宮之中,豈容胡鬧。
趙瀾這會兒也早就坐回位置上,神色間露出幾分愧疚之色。他剛才被蜻蜓吸引了注意,倒是拋卻了幾分煩惱。
這會兒思緒重回憂慮,也便手一松,將那捉住的蜻蜓放了。
……
「當真少年不識愁啊。」
寇連進聞言,悄悄看了眼身旁的男子一眼。想說些什麼,又閉了嘴。只是他又瞧了遠處亭子中的南趙四人,這回卻是多看了那少年。
因著剛才他分明聽出了身旁男子的幾分笑意,想來心情不錯。
「那便是南趙的君王?」此刻,男子已沒了笑意,語氣反而透出幾分隨意。
「是,那便是趙斐。」寇連進恭敬道。
「他不像是個君王,到像是個書生。我聽聞這趙斐書法極好,還創作了『金印文體』,時人多有模仿?」他看似誇耀,語氣分明戲謔嘲諷。
「大順一統天下,原先各國優越之處多有取捨。這『金印文體』確實有可取之處,行文如行雲流水,頗具美感。只上皇所言甚是,君王鑽研書法一道必然荒廢了國事,非明君所為。」
寇連進身旁男子,赫然便是結束了天下兩百載紛亂的雄主,也是如今這蒼茫天下的共主周顯。
周顯不答寇連進之話語,只又看向那少年,「那便是趙斐的一兒一女?」
寇連進立時應道:「是的,二人便是趙斐之兒女。」稍作停頓,寇連進又小心翼翼道:「上皇…不若臣下將他二人編入嬌房宮?」
第5章 帝王心術
嬌房宮中多顏色,昔日的王公貴女盡數被投入其中充當樂人,為周顯排練歌舞。若是一朝運氣好,說不得還能進大順後宮之中。
只是寇連進知曉周顯的雄心壯志,他是個出色的天下之主,對待美色一事並不沉溺。現下雖待趙氏子女有些另眼向看,卻也不會隨意納入後宮之中打破如今的後宮平衡格局。
如此一來,寇連進這才說先放入嬌房宮中。將來若周顯還記得這趙氏子女,也方便招入宮來。
可寇連進才說完,卻只聞周顯輕聲一笑,並未應下。
寇連進便知曉自己揣摩上意出了錯,頓時心中一慌,連道:「臣下胡亂猜測,還請上皇恕罪。」
周顯如今正是精力旺盛,威嚴如烈日之時,開國皇帝的身份,更是將他的權勢推到了頂峰了。滿朝文武,便是赫赫有名的有帶兵屠六國之功,殺人無數的凶神將軍郭復面對權勢鼎盛的周顯也心中畏懼,何談寇連進。
誠然,大順一統天下少不得前幾任君王的改革發展,積蓄實力,最終周顯才能完成大業。但即使如此,周顯的功勞也不可磨滅,統一的過程中也讓他的帝王之心愈發威嚴、深沉。
周顯是個掌控欲極強之人,寇連進的試探猜測自然叫他不喜。只稍微提點幾分,若是寇連進悟到了,自然也便過去了。
若是不然……
見寇連進戰戰兢兢半日,周顯才道:「罷了,天色已晚,今日不見趙斐,叫他們退去吧。」
聞言,寇連進大大鬆了口氣,稍一動,便發現後背已出了一片熱汗。
「是,臣下這就著人帶他們回四方館。」
周顯行走之間龍行虎步,只過了點路,忽道:「一月前,絡河有神龜托石碑而出,石碑之上記載大順乃上應天命,承天安天下,是為祥瑞。璩定已去絡河帶回石碑,如今石碑已放置在了弘昌館中?」
寇連進不知道周顯為何忽然說起這祥瑞之事,只得立時道:「是,二皇子殿下八日之前已請回祥瑞。只時值大皇子凱旋,故這祥瑞之事便有所耽擱了。」
話雖如此說,寇連進卻知曉周顯只信奉強權帝王威嚴,對祥瑞一事他多有不信。不過是下不知上意,出現神龜托碑文之後,絡河官員立時上報,言語多有繁華誇張。
周顯當時分明嗤笑,只將那封奏摺扔在一旁。
之後,雖著周璩定去拿回石碑,卻也並不上心。朝中多有大臣上奏,要慶賀祥瑞一事,也被周顯留中不發。因周顯帝王心思深沉,這些時日便讓去運送碑文的二皇子都頗為有些忐忑不安,唯恐受到牽連。
只不知為何,今日想起了祥瑞一事。
「石上碑文多有磨損,朕欲著人鐫刻一份送入宮中觀看。既趙斐書法卓越,便命他即日起入住弘昌館,用『金印文體』謄寫復刻一份。念及他年老體衰,一人多有不便,便叫他妻子兒女隨行。」
「是,臣下明白。」寇連進不敢多想,立時應道。
待周顯轉入宮殿,寇連進出了殿門之外叫來心腹宦官,低聲道:「上皇口諭,著趙斐一家入住弘昌館,命趙斐謄寫鐫刻祥瑞碑文。」
心腹剛要離去,寇連進思索了下,又叫住道:「只此番前去,待南趙一家不必親近,卻也莫要故意折辱為難,尋常對待即可。」
那心腹自有心思,立時心中明白這是寇連進也瞧不出上皇待南趙之人究竟是如何心思。如此一來,他們這些個宦官最好便是不為難也不親近,將來也好保全自身。
不提此時心腹領了口諭離去,只說趙瀾一家等了一整日,黃昏時分又被送回四方館。還未鬆口氣,宮中便又來了人。
待說明來意,趙瀾四人又能如何,不過稍作收拾,便去了弘昌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