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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將南趙的宮殿落於主殿,雖南趙離這兒遠些,時常往來多有不便了,此事朕也實在沒法子。到時候就委屈小君子,便在行宮處的南趙宮殿居住,也算安慰幾分。」
「嗯。」趙瀾應了,卻帶了點鼻音。
周顯手一下沒一下的順著趙瀾的長髮。
「…這行宮可得取個名字,朕想就叫瀾宮,小君子覺得可好?」
「不要。」
趙瀾拿鼻尖蹭了下周顯的脖子以示反對,直接叫瀾宮太明顯了,他才不要一個人被罵。
周顯故意逗他,「那小君子想取個什麼名字?」
「不知道。」
「那還是朕取吧,南趙之人多好玉,不若就叫玉華宮吧。」
玉華二字出自前人詩句『杖玉華與朱旗兮,垂明月之玄珠』,玉華二字有『最精美絕世的玉石』之意。周顯說南趙多好玉,又言明行宮日後是他同趙瀾入住之地,卻仍舊是隱晦點名了行宮為誰而建,更是誇了趙小君子一通。
趙瀾在南趙雖然不曾好好學習,可終究師從大賢,不至於當真如同山間野人般不解周顯話中之意,頓時心中升起幾分羞燥之情。
周顯放緩了聲音,一字一句慢慢又講了許久,只等趙瀾再也沒回應傳來睡著為止。
周顯這才止了話語,而後也合了眼假寐。這會兒他倒是一下也沒了睡意,只擁著懷裡的人想些雜事。
自諸國盡亡以來,大順便陷於極大喜悅的氛圍中,就算是原先的朝中老臣也多有懈怠。他們完成了一件註定會記入歷史,然後叫後人歌功頌德的千秋功業,這難道還不夠嗎?
這是麼多隻得驕傲跟自豪的一件事。
可是周顯不,他雖然也裁剪軍隊,但那是為了讓戰爭而凋零的人口大量增加,而核心真正的強兵悍將他仍舊保留著,一如既往重視。
他有更大的野心,所以他不滿足於大順眼前的一統。因為這不算是他一個人的功勞,而是整個大順歷代君王的努力,到他這兒剛剛時機成熟了而已。
野心跟欲望讓他沒有被這漫天的榮耀跟功績迷了心神,他要開創更大的功績,他要將大順打造成一個無敵的盛世,他要讓大順七州六府之外的外族盡數臣服,然後他還要派遣軍隊再往外拓展,他想做到真正的萬邦來朝。
所以諸國的財富匯聚而來,無數的財寶讓府庫都堆不下的時候,他也沒有建造多餘宮殿,只是隨著他身份的提升,將大順皇宮在原有的基礎上改進了兩三次罷了。
可王權富貴終究抵不過死生之事,生前再大的功績彌留之際一切也盡數煙消雲散。
他跟所有的君王一樣,在晚年的時候他的野心跟欲望在消散,周顯覺察到了,他終究不是真正的聖人啊。
他愈發貪圖幾分現有的安逸,也愈發有些淪陷在溫香軟玉的趙小君子身上。
不過跟那些君王比來,周顯不是因為自傲自滿才如此,他也能覺察到自己的變化,可是他也並不覺得後悔。
罷了,罷了,他此生的功績已經足夠大了,足夠留於後世之人評說,也該留些給後世的子孫去奮鬥的。若他將一國之事盡數做完了,那麼他的子孫又能做什麼呢。
思索了許久,周顯也漸漸當真睡著了。
趙瀾醒來時,周顯已然不在了。
他醒來的晚,周顯要上早朝儀,故趙瀾知曉周顯都是著了單衣返悄悄從密道返回甘泉宮。甚至周顯也不在他這兒洗漱換衣,便是怕有動靜吵嚷了他,
趙瀾現在習慣醒了仍舊在床上躺一會兒,待梳洗用了早食,趙瀾猶豫了會兒,從重回神都之後頭一次出了弘昌館,然後就去了駟車府。
如今許典就是一個普通守門的士卒,倒是比著往日空的很。幾日輪休,他不似往日能盡數在宮中當值,故趙瀾去尋他也不必等他到午時才有空。
得聖皇恩典,許典如今雖仍舊留了駟車長的爵位,府邸自也不曾收回去,可如今駟車府到底清冷了許多。許典之事因他而起,趙瀾對許典也多有愧疚,故去駟車府時便叫人準備了好些禮物送去。
他重找許典習劍,不過趙瀾如今才修養一月多時間,嗓子都不曾康復,哪裡能吃得消。半個時辰左右,趙瀾便喘氣的厲害,之前傷了的左臂也有幾分不適。
噌。
許典輕鬆挑落了趙瀾手中的利劍,而後自行上前幾步將那利劍拾回放置於架上,「今日到此為止吧,小侯爺身體還需好生休息,實在不適繼續習劍。」
趙瀾揉著手臂,接過許典又遞給他的乾淨巾帕笑了笑,「我好些時日不曾動彈了,那葉桂一天天給我喝藥,實在受不住了。
許大人可知我有時悄悄倒了藥,方能免受口舌之苦。可是得尋些好法子,這葉桂如今也精怪,難以騙他。」
趙瀾原是說笑,可許典卻皺了眉肅穆道:「小侯爺不該如此的,一會兒我會叫府中管事去一趟弘昌館,將小侯爺私倒湯藥之事告知葉大人,叫他日後親眼瞧著小侯爺喝完。」
「許大人!」趙瀾難得今日好了幾分心情,不由同許典打趣,誰只曉得許典要告狀。
「良藥苦口利於病,小侯爺不該亂來。」
見許典不曾示弱,趙瀾氣的臉都紅了,當下有幾分跳腳。
許典自顧自將院落收拾了,而後拍了拍手瞧了天色,無事一般道:「小侯爺可要留下一同用午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