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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自那日隨聖皇送大軍開拔之後, 趙瀾的日子過的單調卻也安樂。或是駟車府中尋許典去練劍,或是入宮陪同聖皇批閱奏摺, 偶爾四五日,說不得留宿岐陽殿一夜。
其餘不少時日, 趙瀾便在弘昌館中自己瞧些閒書,或是練練字。偶然間, 趙瀾也去嬌房宮中編排歌舞。
趙瀾現下可也是大紅人,嬌房宮那兒的尚宮等人也早不同往日,見他自是萬分熱切。再者,趙瀾也不似那些頑劣子弟,時常瞧上了嬌房宮中什麼人, 有心要沾染幾分。
嬌房宮這兒盡數是樂人、匠人, 身份地位十分低下。若真有達官貴人要得幾個, 少了也就少了。
只是這種事兒,多少也有些麻煩。
尤其是那些真正當得起絕色美人的,嬌房宮的尚宮也不敢隨意糟踐了。萬一這些人有叫聖皇入眼的,哪一日隨口提了句,嬌房宮這兒又找不到人了,那可就慘了。
趙瀾如今如此得聖眷, 他要是在嬌房宮中蠻橫起來,嬌房宮中誰又敢得罪他呢。
幸好趙瀾倒是有幾分像大皇子周璩承,雖時常往來,但也只對樂曲編排有興趣,倒是對嬌房宮中數萬的如花美眷沒起幾分心思。
如此一來,嬌房宮中眾人,又如何會不歡迎他呢。
如此時日就過去了半月,大順步入了冬季。這日,趙瀾懶洋洋從床上起來,掀開了被子自有宮役來服侍他穿衣洗漱。
在屋中倒是不如何冷,趙瀾這兒早就在屋中四角放置了炭火。雖又在偏僻處開了小窗以散煙火氣,可這屋中的溫度還是比外頭高一些的。
趙瀾穿的厚實,待開了門趙瀾便發現外頭竟然落了小雪。
「下雪了。」趙瀾抬了手接住幾片雪花,他手心灼熱,方一接觸肌膚,雪花就化為了小小一點水漬。
「大順的雪會下多久?」
一旁的宮役低頭道:「這不知曉,往常來看,大順這兒一般會下三四場雪。若是碰到多的,一場雪就下個七八日。不過這畢竟少,尋常也就兩三天便停了。」
「會下的很厚實嗎?」
「自是的,往往一夜間,雪就厚了。」
趙瀾倒是挺高興,南趙四面環山,氣候叫山川有幾分阻隔了。往日間,夏日不會太過炎熱,冬日間,也不曾有大順這般燥冷。百無聊賴的趙瀾還蠻想瞧一瞧大順的雪景,若是光景好,趙瀾甚至想去驪山遊玩一番。
待用了早食,趙瀾手捧著手爐倒在軟塌上正瞧從許典那兒得來的古籍呢,卻說宮中來了人,說是聖皇召見趙瀾入宮去賞雪。
趙瀾自不會拒絕,只外頭實在冷了,趙瀾就叫宮人去拿了那專門為冬季準備的斗篷來。穿戴之後,趙瀾才叫人為他撐著傘一路上了馬車,而後往天和門而去。
雪下了有一會兒了,路上已經多了一層薄薄的積雪。馬車駛過,地面也就留下兩道泥濘的濕痕。
一路入宮,趙瀾對大順宮中的路實則已經盡數熟悉了。白牆紅瓦,趙瀾雙手交互藏於斗篷之中,面色卻有幾分打量四周景色。
第一次進入大順皇宮時,這城牆叫趙瀾壓抑,空闊處又像是巨獸的血盆大口,仿若時刻準備擇人而噬。
可此時來看,分明心境不同。
甘泉宮仙草園。
趙瀾看見周顯的時候,他正負手站於一處亭子下,倒是不知在想些什麼。
「聖皇。」近了,趙瀾拜伏而禮。
周顯回神拉了趙瀾坐下,笑道:「小君子是頭一次見大順的雪景吧。」
說話間,自有宮人各自將一個小小的手爐送予二人手中,又送上一些蜜餞糕點。
趙瀾捧著手中暖爐,「此處風景甚好,原先這處臣下就未曾來過。這會兒落了雪,倒是愈髮漂亮了。」
仙草園原先叫林園,後幾番擴建,尤其是到了周顯這兒,仙草園更是規模宏大,其中宮室極多且橫跨了神都、豫章以南、田縣等三縣之地,占地面積極為寬廣,也就被周顯賜名為仙草園。
神都之中的城衛所,便是在仙草園之中劃分了一塊區域充作尋常駐紮之地的。
往常之時,宮中之人避暑也多會在仙草園之中。
因為如此,趙瀾之前也同聖皇時常在仙草園中遊玩,卻也不過幾處地段罷了。
「若是小君子喜歡,也可在仙草園中居住幾日。這幾日怕是還會落雪,到時風景還要好些。」說話間,周顯卻是倒了一杯溫好的酒一飲而下。
見此,趙瀾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入口,這酒醇厚透出幾分甘甜,到是不太刺喉。見味道甚好,趙瀾有些貪杯,也就多喝了幾杯。可四五杯之後,周顯反倒止了他。
「此乃藥膳之酒,名為杜微,雖能滋補氣血,初飲也少些辛辣多為甘甜,卻有幾分後勁。再則,小君子年輕力壯,此酒也不必多加飲用。」
趙瀾到也不強求,雖露出幾分可惜之色,但仍舊將酒杯擱置了。
此處有鶴台,辰時雪落的大了些,仙鶴於鶴台之上或悠閒覓食,或是悠閒緩行,姿態甚是優美。
午食自是趙瀾陪同聖皇在仙草園這兒用的,見一樣樣菜餚皆是符合口味之物,趙瀾到也吃的舒暢。
尤其是那醴筍,這道南趙菜餚趙瀾十分鐘愛,這會兒自是吃了不少。等吃盡了,趙瀾才笑道:「那做飯食之人愈發厲害了,這醴筍仿若當真是南趙的雪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