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霧草,許沖在心底慶幸,還好何歡沒有幹什麼更過火的事情來捉弄他,否則他的一世英名盡喪於此啊!
反觀何歡,他的笑容更加明顯了。他放開了許沖,就像是嫌棄許沖演技太糟糕一樣,他的雙手搭在椅背上,用和賀行一樣的懶散姿態來面對。
「還有第三嗎?」
「第三,就是許沖本來是想來幫我,但是卻被你制止了。全程你們倆都很淡定,我猜你們倆都會開飛艦吧,而且技術很高。至少面對這樣的情況,許沖是有自信解決的,可是你卻偏偏不讓他過來。在這樣危機的情況下,許沖還是聽你的,真的是拿命來效忠你啊。」
賀行笑了一下,吃完了水果派,他是真的飽了。
何歡好笑地問:「既然你知道我才是許沖的老闆,你還讓他來揍我。這不是強人所難麼?」
「怎麼是強人所難呢?」賀行單手撐著膝蓋,也學著何歡的壞笑,直落落看進對方的眼底,「明明他想揍你很久了。」
還以為現在是何歡和賀行的戰場,許沖也不用端著,在桌子上找點心吃了,冷不丁被cue了一下,差點沒嗆著。
「哈哈哈,你猜的沒錯。是我要來買飛艦,許沖只是我的朋友而已。抱歉沒有對你說實話,實在是你對我好像有點偏見,但我又真的很想你來幫我試駕。為了讓你別在見到我的第一眼就轉身離開,也是為了能聽到你真正的專業意見,所以我拉了老許來當擋箭牌。」
賀行直落落地看著何歡的眼睛,對方的目光很坦蕩。
至少他說出口的都是真的,至於沒說出來的,誰知道呢。
賀行用同情的目光看著許沖:「那你可真倒霉啊。」
一個眼神,兩個男人就立刻互相理解了。
「謝謝。」許沖由衷地感激。
這時候,船靠岸了。
負責人親自打開貴賓室的艙門,請他們上岸。
再一看,我的媽呀,這些都是什麼人?飛艦差一點墜海里,他們都有這麼好的胃口?
奶茶喝完了、果汁也空了、桌子上除了太甜的奶油蛋糕,其他的食物一掃而光。
許衝心想年度大戲演完了,他的馬甲也掉了,可以回家了。
「我先出去了。你們要干架的話,我幫你們把門帶上?」許沖問。
「不用。這小白臉不經揍。」賀行說。
許沖愣了愣,在心裡嘆了口氣,小伙子也只有你天真地以為這個「小白臉」不經揍。
賀行又把桌上一塊包裝精緻的巧克力揣進了口袋裡,然後伸了個懶腰。
「到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的時候了。不管你買不買那艘飛艦,試駕費記得給。」
賀行剛要走出去,何歡忽然叫住了他。
「可以交個朋友麼?」
賀行愣住了。
之前韓大少爺對何歡百般討好,這個男人都視而不見。
賀行見多了有錢人,知道何歡非富即貴,絕對見過世面。
如果是其他人,面對何歡的「交友申請」,大概會喜出望外,覺得自己這輩子的好運都來了。
但是賀行卻獨來獨往慣了,而且看看何歡怎麼坑許沖的,論交友,何歡絕非良配。
「不了。」賀行回答。
何歡露出瞭然的表情。
明明知道答案,賀行不明白這傢伙為什麼還要問。
「你不願意跟我交朋友,又不妨礙我找你說話、吃飯、看電影以及做其他有意思的事情。」
賀行愣住了:「您臉皮真厚。」
「但我還是想知道,你拒絕的原因。」
不知道為什麼,何歡的聲音聽起來很認真。
賀行這個人就是這樣,你對我認真,那麼我也會用認真的態度來回應你。
他轉過身來,看著對方的眼睛問:「你這傢伙怕死麼?」
那一刻,何歡的視線讓賀行印象深刻。
第一次有人用這樣透徹的目光看著自己,裡面沒有任何雜質。這跟那些花錢找他打比賽的富二代不同,也和曾經在同一艘戰艦上照顧過自己的隊友不同。
他們之間是平等的。
何歡收起了開玩笑的表情,回答說:「不怕。」
賀行低下了頭,難得耐著性子收起了敵意,認真地說:「你看,你對生死沒有敬畏。你知道死亡是什麼樣嗎?」
躺進聯邦艦隊的心理檢測艙,這是個必問的問題。賀行在預備役里都被問過好幾次。
何歡皺起了眉頭,回答說:「無外乎停止呼吸和思考,沒有好吃好喝,也不能盡情做那些愛做的事了。一切都終結。」
賀行搖了搖頭,難得地低下了眼睛,他知道自己在迴避何歡的視線:「死……是你做出的承諾再也實現不了,而你甚至不知道對方在意不在意。」
我是個傻瓜麼?
跟這個人說這些幹什麼?
賀行的手指緩慢握緊。
從骨頭到血肉,隱隱作痛。
何歡的手伸了過來,一點一點打開賀行的手指,就好像他知道賀行哪裡在疼一樣。
他仰著頭,緩慢開口說:「我沒有可以做承諾的人。」
賀行的心臟顫了一下。這幾年他一個人生活,覺得自己早就無堅不摧了,可為什麼這傢伙一句話,就心軟了呢?
「那你找一個吧。浴血歸來比向死而生更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