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蘊娘猛地打斷他:「我不欲與你廢話,但我想知道,救了他的是我的哪位同門?」
蘊娘居然如此肯定是她的同門?
沈默嵐聽她語氣,以為她要對人不利,於是心急道:「你要對他做什麼?是我讓他救少清的……」言下之意是,要找麻煩,朝他一人來便行。
蘊娘看著沈默嵐略微有些心急的神情,沉默了。
她終於,從沈默嵐的隻言片語中,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經過。
「哈哈哈哈哈——」女子尖俏的笑聲響徹天空,在死寂的陳家宅院裡分外清晰,「太可笑了……我就知道,天下男人都是薄情人。」
她不再看沈默嵐,而是轉頭輕輕撫上了陳少清白淨的臉,呢喃道:「為什麼你這樣的賤嘴,居然還有那麼多人寵你呢……」話音未落,她狠狠地甩了陳少清一個耳光,少年白皙臉上登時出現一個紅腫手印。
陳少清竟悠悠轉醒,他還身穿喜服,只記得前一刻他還在與人拜堂,一時竟未反應過來:「……什……」
他下一刻看到了扶著牆的沈默嵐,與拽著他的,站在他身側的——
「蘊娘?!是你!」
少年睜圓眼睛,意識到了現下的狀況,惡狠狠道:「丑八婆你竟真敢來搗鬼!看我不殺了你——」
「閉嘴!」蘊娘神情一戾,竟直接將一什麼破入陳少清丹田處,另一手一催。隨即沈默嵐便聽到了陳少清瘋狂的慘叫聲。
蘊娘竟以蠱蟲廢了陳少清的丹田!
自此之後,他便再也習不了武,成了他從前最恨的廢人一個。
「哈,現在,我倒看你怎麼殺我呢……」蘊娘鬆開已開始嗚嗚吐血不止的陳少清,微微一笑站開,直到現在她一絲血都未上身。
沈默嵐趁此機會,立刻提氣上前接住了少清,他雖全身無力,但依然勉力保持清醒。
「少清……」
陳少清悽慘叫道:「她廢了我武功!她廢了我丹田!惡婆娘,沈大哥,你殺了她……」
蘊娘好整以暇地待他講完,才道:「哎呀,忘記了一件事。」然後她輕輕一拍手。
陳少清雙眼暴漲,啊呃叫了一聲,隨即吐出了一截舌頭,黑色的沾著鮮血剛咬斷他舌頭的蟲兒跟著一起吐了出來,接著便仿若找到蟲母般,乖順地爬到了蘊娘的手上。
陳少清驚憤過度,盯著那截舌頭,竟是直接昏死了過去!
沈默嵐第一次發現自己竟是如此無力,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蘊娘廢了少清丹田,割了他舌頭,卻什麼都做不了。
「看在大俠你的面子上,我就饒過他的性命罷。」蘊娘看著陳少清的模樣,終於饜足了,「你放心,今日沒有人會死,只是明日前他們應當都不會醒來,我呢,從來有仇必報,但也不會枉害無辜。」
沈默嵐不語,只是冷冰冰地盯著她。
蘊娘風情萬種地笑了:「友善提醒大俠一聲,我今天散的毒氣,你是不可能用真氣驅散的,且越消耗真氣恢復時間越長喲……大俠不覺得全身越來越無力了麼?」
沈默嵐聞言一驚,下意識地泄了真氣,果然眼前更加暈眩,他不由地鬆開了接著少清的手,只得勉力地撐住自己不倒下。
「啊,對了,大俠知道我之前下的那蠱的名字麼?」蘊娘興致突然好了起來,蹲下身與沈默嵐平視。
見沈默嵐不理,她便自言自語起來:「那蠱,叫忘魂引。忘魂九月,忘川不渡,魂魄半失,肉體枯竭……中者,九月便因五臟六腑衰竭而死,無、藥、可、解。」話到最後,她的語氣變得愈發冰冷。
沈默嵐一愣,無藥可解?怎麼可能——
少清不是當時還好好的麼?
見到沈默嵐臉上的錯愕,蘊娘滿意了,繼續道:「忘魂引是苗疆最古老最稀有的禁藥之一,除了同門,無人知道這蠱,只會以為是身體精神虛弱才會早死……我當時也是下錯了蠱,不然怎麼會讓這賤人如此輕易地去死呢?」
她冷嗤一聲,繼續道:「……不過,這個蠱呢,唯一算是解法的方法,便是將蠱蟲引到自己身上來,以漢人的話來簡單說,便是——」
「換血。」
沈默嵐瞳孔猛地張大。
蘊娘的聲音低柔地仿佛在講故事:「換血,即使大俠沒親身嘗試過,也必定聽說過吧……一種尤其痛苦的方式將母體的血全換到子體身上去,蠱蟲只受特定血的吸引,當蠱蟲源源不斷跟著血液流入子體身上,那過程痛苦是撕心裂肺呢。而忘魂引……需要整六個月,待換血完全結束,忘魂引也自然跟著母體的血液去了子體身上啦……我真是非常崇敬願意換血的英雄呢。」
他突然發現,不知何時起,他的身體已經不受控制地發抖起來,仿若痙攣般細細震顫著,他覺得這二字尤其陌生可笑,想扯出一個冷笑,又渾身無力,不知是由於毒效,還是……
怎麼可能……
蘊娘呀了一聲,突然想到了什麼,補正道:「我方才說錯了,這次我與他二人的恩怨,不是沒有一人會死,不小心犧牲掉的,只有我那位同門啦。」
「怎……麼可能……」由於太過錯愕,沈默嵐死死咬著牙關,硬是忍著那陣越來越濃郁的眩暈,一字一頓道。
怎麼可能!
他清楚地記得,少清中蠱時的模樣,蒼白羸弱,渾身無力,甚至鬢已染霜,而風無痕,在他臨走時還面色紅潤,滿頭烏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