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他坐在院子裡,托著腦袋一直想到天色漸晚,終於想到一個地方——陳澧坊。
延年說過,人痛苦的時候會喝酒買醉。
說不定他的相公會在酒館裡借酒消愁呢!
執玉一想到這個,立馬有了力氣,他直接施法術到了幾十里外的市集,街上還有些人來來往往,執玉避開人流,往陳澧坊奔過去。
可惜店小二也是搖頭,說他沒見過延年。
「延主簿許久都沒有光顧了,掌柜的前天還說要去看看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呢!話說,您是延主簿的——」
執玉完全喪了氣,連答話都沒有心情,只搖搖頭,轉身走了。
垂著腦袋離開陳澧坊的時候,忽的聽見身後有一個莫名熟悉的聲音響起來。
「小二,來一壺桂花酒。」
執玉回頭看,看到兩個白衣女子,從未見過的模樣,聲音卻莫名地熟悉,似清脆銀鈴,執玉仿佛在哪裡聽過。
可怎麼也想不起來。
女子買完酒,便手挽手朝街外走了,執玉跟上去,那女子腳步飛快,執玉一直跟到空無一人的荒郊,突然停了下來,執玉看到那兩個女子手指一動,眼前頃刻出現兩道白光,執玉再看時,兩個女子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執玉一驚,才知她二人並非凡人,事出古怪,他立馬也施法跟了過去。
轉眼間到了一片雲霧環繞的地方,執玉在迷濛之中尋不出方向。
遠遠地望見雲霧之上有翠綠尖尖,心中詫然,無端想起他此前昏迷不醒時夢裡的那個地方。
竹林,清溪,仙鶴……
他愈發覺得奇怪,剛要朝著那翠綠奔過去,胸前突然架了兩把長劍,一柄白玉環鑲,一柄五彩漆身,都出了鞘,交叉豎在執玉頸下。
「小狐狸,鬼鬼祟祟地做什麼?」正是剛剛的兩個女子。
執玉被抓了個正著,想趁機逃開,身子還沒動,就被女子左右一齊摁住了,「又在打什麼鬼主意?竹林里的金雉三百年前可就被你偷了個光,還想來偷什麼?」
「三百年前……」執玉一片茫然,卻沒有忽視女子說話語氣里的熟稔。
不是一面之緣的人該有的語氣。
「你們認識我?」
其中一個女子收了劍,恢復了原先的裝扮,白衫配以墨綠色的束腰,女子淺笑道:「小狐狸,老是玩這種把戲可就沒意思了!」
「不過你也三百年不來了,今日能見你,我們姐妹倆也屬實高興,竹居少了你,真是少了許多樂趣,只是仙君近日歸位,竹居里事務繁忙,你還是別去添亂了。」
「仙君?」
女子這才隱隱覺得奇怪,「小狐狸,你到底怎麼了?」
「我不知你們在說什麼?什麼三百年前,金雉,仙君……我都不知道。」執玉一臉真誠,他是真的不知道。
「這是怎麼回事?」兩個女子剛要行閱心術,看看這小狐狸到底撒沒撒謊,忽的聽到北方有巨響,如雪崩山塌。
「雨霽,北方有異動。」其中一個女子神色立馬嚴肅起來。
「北方,妖族……小狐狸,」雨霽有了個不好的預感,她急切地說:「小狐狸,是蒼伏山的方向!」
執玉的心停了一拍。
他想,不會的,不可能,可是那聲音越來越響了,他幾乎清晰地感覺到雪球滾滾而下,阻塞住所有洞穴,淹沒所有生命,他的眼前全是父王在雪災面前負隅頑抗的模樣。
蒼伏的雪災又來了!
他必須立刻回去。
第8章
執玉只愣了半刻,立馬轉身要走,執玉正在行術,院裡突然聲音傳過來,那聲音雖平淡卻自帶威嚴。
「風止,雨霽,何事喧譁?」
執玉打了個激靈,回神望過去,一襲水湖藍的長袍映入眼帘,執玉心裡如鼓擂動,緊張地往上看。
果不其然,望見了那個夢中喚他「玉兒」,又自稱「延年」的仙君。
仙君也望向他,視線匆匆相交,泛出許多不可言說的情緒,如平地驚雷在耳邊響起,可執玉一刻也不能留了,急急地望了那人幾眼,像要把他印在腦子裡一樣,邊跑邊回看,「相、相公……」
應一聲也是好的。
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
執玉消失在雲霧之中,沒來得及聽到答案。
延年走了上來,風止和雨霽見到他,立馬跪了下來,「拜見仙君。」
延年抬手,示意她二人起身。
「仙君,小狐狸不知怎麼的,把我們倆都忘了。」
延年沒有回答,只問:「他為何見我就走?你們說了什麼?」
「且沒來得及說,就聽見北方蒼伏山的方向傳來巨響,怕是雪妖捲土重來,小狐狸便急忙趕了回去。」
延年遠望北方,沉聲道:「蒼伏雪靈竟愈發猖狂了。」
風止道:「它和天帝約好了一千年,如今大限將至,還是沒有仙體可供祭祀,雪靈大概也是等得太久了,才會拿狐族出氣。」
雨霽點了點頭,「原本以為小狐狸會成仙,結果他無心修煉,好好的仙緣全被他浪費掉了。」
「這仙成不成的,對小狐狸來說有什麼意思?成了仙,就要被祭祀給雪靈以解救他的族人,不成仙,再過不到一百年,千年協約結束,狐族依然會滅頂,左右都是個死,還不如讓他再快活個幾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