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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林點點頭,面前的黑髮Omega有著雙溫柔的琥珀色的眼睛,聯邦語發音非常正宗,他身上帶著青檸的淡淡香氣,黑色西裝外套了件白大褂,卻絲毫沒有不倫不類的感覺,只讓人想起象牙塔中的不問世事的學者。
諾林覺得他看起來有點眼熟,卻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了,事實上他現在腦子幾乎難以做出有效的思考,雷哲就是雷蒙德·貝什米特的消息讓他還沒緩過勁來。
「謝謝您。」諾林說著想要起身,被昆特輕輕按在床上,他指了指正趴在另一側床頭柜上的小香豬和床腳的行李箱,道,「你的東西應該都在這裡了,看看有沒有少,有的話我聯繫航空港去找一下。」
「都在的。」諾林伸出手,小香豬叫了兩聲,蹭了蹭他掌心,諾林把它抱在懷裡,想起它名字的來歷,又想起當時故意大聲叫它氣雷哲的樣子,不免黯然神傷。
昆特見他抿著唇不說話,察覺到諾林低落的心情,摘下手臂上的信息素阻隔臂環——自從他接受了海伯利安的標記後,就再也用不著這東西了,不過和他同行的馬克還未結合,昆特怕身上自家Alpha充滿侵略性的味道會讓馬克不舒服,就戴著了。
溫和的信息素無聲無息地包圍了諾林,安撫著少年Omega。昆特有科研工作者近乎本能的直覺,覺得諾林肯定遇到了什麼難處,便輕聲問道:「你怎麼會一個人在航空港呢?」
諾林才意識到自己獨自發呆的行為有多無禮,立刻抬起頭,望著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回道:「我是從聯邦過來的,想找一個人。」
「找人?」昆特有些驚訝,眼前懷孕將近五個月的男孩估計才剛剛成年,又想到聯邦對Omega設定的一系列無視人權的法律,有些明白了:「介意和我說說嗎?我對首都星很熟悉,認識的人多,或許可能幫得上忙。」
全帝國都認識我要找的人,但又有幾個能直接見到他呢?去見三皇子總是很麻煩的吧,更別說讓別人幫忙了,諾林從小就不喜歡欠別人人情,如今他在帝國無依無靠,根本沒什麼可以償還的。
他並不想再給面前這個溫柔和善的叔叔惹麻煩,便搖搖頭,道:「我已經知道他在哪裡了,就不麻煩您了。」
昆特見他不想說,沒有勉強:「那好,你安心休息,等舒服一些就能出院了,以後一定要好好吃飯,就算是為了孩子也要控制好情緒,雖然這次沒大事,但如果再有下一次可就不好說了。」
「真的太謝謝了。」一到帝國就接連遇見尼娜和面前叔叔兩位好心人,宛若迷失在冰天雪地中的旅人終於找到了一處避寒的山洞,點燃一叢篝火,從身子暖到了心裡去。諾林感動的要命,他再三向昆特道謝,想到醒來時聽到他在打電話,道:「叔叔您不用在這裡陪著我了,去忙您的吧,我再躺一會兒也要走了。」
「你自己可以嗎?」
「可以的,平時都是我自己一個人。」諾林乖巧地笑笑,梨渦又淺淺浮現出來,「再說我還有寶寶陪著呢。」
「好,這是我的通訊號,如果有什麼事情可以隨時來找我。」昆特在紙上寫下自己的號碼,起身給諾林拿了支加熱好的孕期營養液放在床頭,不太放心地溫聲囑咐:「照顧好自己。」
「好的叔叔。」
目送昆特的身影消失在門外,諾林收斂了笑容,將被子拽到鼻子下面,疲憊地輕輕嘆了口氣,閉上眼睛。
「我認識的Omega比你見過的人都多!」
「再說這種首飾我家裡多的是,賣了就賣了吧,不缺這一個。」
「我父親就是個管理階層。一個普通的管理階層。」
往日中的蛛絲馬跡一點點重現,諾林又想起第一次見到從天而降的Alpha少年時,他好奇問道:「你是貴族嗎?」
雷哲雙手抄在兜里,漫不經心地答應道:「啊,算是吧。」
算是吧,這怎麼能叫算是呢!
諾林只恨當時在雷哲向他透露了他爸爸的有關消息後沒有立刻去搜索,他當時忙著在衛生間吐,吐完就什麼都忘了。帝國的基因學家,參與了首例基因崩潰的治癒,在白塔也有職務,多麼好猜啊,只要他那時查一查,就一定能知道雷哲的爸爸就是當今帝國皇后,康納·希爾。
諾林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了,既然雷哲昨天還參加了晚宴證明了並未出事,那麼幾個月來的音信全無便只有那唯一的解釋了。
已經沒有必要去找他了。
可是又怎麼能甘心呢?
他和未出世的孩子經歷了那麼多掙扎和兇險,才穿越浩瀚星河來到遙遠的帝國,一切的一切,不就是為了尋求一個答案嗎?
只有親口聽到雷哲說他就是隨意玩玩,從沒真正喜歡過他,他才能真正死心。
想到這裡,諾林勉強打起精神,坐起來將衣服穿好,把昆特臨走前給他放在床頭的孕期營養液一飲而盡,收拾好東西,抱起小香豬,走出病房。
到了前台他才知道方才的叔叔已經付過費用了,諾林攥緊了口袋裡那張紙條,想要再給他說聲謝謝,又怕會打擾到他。
半小時後,諾林到了事先訂好的賓館,將行李放在房間裡,他沒有再耽擱時間,抱著雷澤,獨自前往帝國皇宮。
雪紛紛揚揚地飄落,諾林從無人駕駛的租用車上下來,口中呼出一團白色霧氣。首都星和洛米魯茲最大的不同是這裡基本上沒有風,就算下了雪也根本不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