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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漸漸有慢吞吞試探的腳步聲傳來,阮晟確定了,是真的有人闖進來了。
只是對方不是打開石門而來,竟然是從石洞相背的位置很遠的一條山洞而來的。
他剛被關進來的時候試過從這裡逃過,可他四隻爪子和身上都被謝相爺用了特殊的鎖鏈鎖在牆壁里,原本以他的修為是能震開的,可當時被抓時被下了毒,他為了活命只能用了不少靈力克製毒素,等毒穩定下來的時候,他體內僅剩的靈力已經不足夠讓他掙斷鎖鏈。
大概是已經很久沒見到活人,也從未有人從那邊出現過,他以為那是一條死路,可這人……是怎麼找到的?
還是說,他是謝相爺的人?
對方深一腳淺一腳更近了,而隨著對方撥開那些雜草,一縷很細微的月光照過來,只是有些遠,他只能努力仰起頭看到卻並不能照在身上。
他舔舔乾裂的唇,腦袋因為疲倦又慢慢耷拉下來,渾身的鱗片早就因為失了靈力黯淡無光,可他如今無法動彈,對任何人來說,都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只是他斂下的獸眸里閃過危險,磨著牙,即使無法動彈,若是對方想做什麼,他會竭盡最後的一絲力氣咬斷他的脖頸。
很快少年猛地一蹦,從略高的石階跳了下來,「咦,這裡還有個山洞啊?不會沒路了吧?早知道就不這麼自信從小路繞過來了,都怪徐瘸子,收了小爺的銀錢竟然不給留門,害得小爺側門進不來只能從後門過來。」結果偏偏他引以為傲的好運氣這次失了準頭,竟是走錯了方向,從後牆跳進來也不知道跳到了哪裡,到處都是竹林,他一時也無法辨別方向,只能這麼亂走,結果壓根走不出去,像是一個迷宮一樣。
最後就看到一個山洞,賭一賭吧,結果是個死胡同。
對方絮絮叨叨的聲音很輕,邊嘀咕邊傳來衣服的摩擦聲,同時,原本黑暗無光的山洞突然閃過一抹光亮,對方竟是吹亮了火摺子,阮晟反射性把頭給低了下來。
結果,他剛把頭低下,突然就聽到一聲手忙腳亂的驚呼聲:「什麼東西在那裡?誰?」對方大概被他嚇到了,猛地躥出好遠,他即使反射性閉上獸眸也能感覺到對方那一瞬間的驚嚇,就在阮晟以為對方下一刻即將脫口而出尖叫的厭惡聲,那種看到醜陋的怪物時發出的驚恐。
只是他等了很久都沒等到,難道是嚇暈了?
阮晟等眼睛適應了那點光,慢慢抬起頭,他因為渾身無力,只小幅度抬起腦袋,露出一雙幽綠的獸眸,在外人面前應該很是驚悚,結果,對方卻是睜著眼,正好奇瞅著他,不僅沒嚇暈,隨著他抬頭,還輕「咦」了聲,隨即,他就看到對方的瞳仁以肉眼可見的迅速亮了起來。
那亮得驚人的一雙瞳仁漂亮得不可思議。
不僅是眼睛,那張臉……竟然也是好看的過分。
阮晟一直都知道他人身好看,這也是他一直努力修煉曬月光想讓自己的人身維持更久的緣由。
可沒想到,不遠處站著的少年,長得比他還出彩幾分。
只是他們兩人是截然相反的類型,對方像是渾身有使不完的精力,尤其是驚喜的表情此刻掛在臉上,不僅沒有絲毫的厭惡,反而是一種瞧見某種歡喜的事物時的喜愛。
可怎麼可能?不說他獸身的醜陋,他被關了這麼久,瘦骨嶙峋,怕是更加醜陋不堪。
他又把頭慢慢垂了下來。
莫名的,他不想看到那麼漂亮的一雙眼裡……倒映出他醜陋的模樣。
只是阮晟沒想到的是,對方不僅沒退縮,反而好奇上前,蹲在他面前,歪頭借著火摺子微弱的光打量他,好奇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咦,你怎麼會在這麼一個山洞?你是什麼品種?我怎麼瞧不出來,你身上這是鱗片嗎?哇,可真好看,我還是頭一次見到活的有鱗片的獸誒,不過你這也太瘦了?你是出不去嗎?我知道出路,我帶你出去怎麼樣?」只是說完對方又摸著下巴,「誒不對啊,這裡是謝府的後院,這裡這麼嚴實,你不會是謝老頭給囚在這裡的吧?」
阮晟埋在爪子下的瞳仁一縮,謝府?謝老頭?他是誰?他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只是對方並未回答他,他也無法開口,對方又突然起身,似乎開始打量這個山洞,等終於走到石門口,往外推了推,石門紋絲不動。
對方終於覺察到不對,重新回來了,在他面前盤膝而坐,「看來我這是誤打誤撞跑進謝老頭的秘密基地了啊?這老傢伙果然不干人事,連只獸都不放過,不過你這是怎麼得罪那傢伙了?或者說,是不是你主人得罪了他?他就把你抓來頂替你主子給囚了?嘖嘖嘖,就算是囚著,也不能怎麼對待啊?瞧瞧你瘦的,是不是他平時不給你飯吃啊?」
阮晟聽著對方絮絮叨叨的聲音,心竟然慢慢平靜了下來,大概是並未感覺到對方身上的惡意,或者說,如果對方真的是謝老賊派過來的,對方想殺他輕而易舉,也不會再專門弄過來一個人。
阮晟繼續把頭給埋了下來,不打算理會少年。
只是少年顯然是個活潑的性子,閒不住似的嘴裡絮絮叨叨的,環顧一圈,大概是覺得這地方太過陰暗,最後重新蹲回來,「算啦,救獸救到西,我就勉強把你救出去好了,我知道一個密道哦,我就是從那裡進來的,到時候……」他說著就要探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