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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簡歷上有寫,而且我以前也在學校見過你。」湛章語也跟著坐了起來,他伸手掐滅了任南喻手裡頭的煙,「那會兒你剛入學,我畢業。」
那時候的任南喻是朝氣蓬勃的新生代表,站在台上時一點不見怯生,反而笑得一臉陽光燦爛。
那時候湛章語站在台下,他為數不多的那兩個朋友之一,指著台上的任南喻笑他,說任南喻才是大學生該有的模樣,他怎麼年紀輕輕的就像個已經活了大半輩子的老頭。
那時候他就已經對任南喻有印象,但那只是有印象,並不是喜歡。
他喜歡上任南喻,是任南喻來公司之後的事情了。
「你以前怎麼沒說過?」任南喻一時間有點沒反應過來,他和湛章語居然還是校友。
「你也沒問。」
任南喻想了想,沒繼續這個話題。
「那辰南大學那個跳樓自殺案,你也知道吧?」任南喻聲音低沉了幾分。
「聽說過。」湛章語道,事實上他以前也住那棟宿舍樓,和自殺那個男學生住的同一層,不過在隔壁兩間。
他和對方差幾屆,正好是對方入學他畢業,所以那件事情發生的時候他已經畢業幾年。
「哦。」任南喻喉嚨一陣發苦,他想抽菸,才發現菸頭已經被捏了,他就著乾巴巴的菸頭猛吸了兩口,道:「跳下去的,是我同學。」
黑暗中,任南喻突然就明白湛章語為什麼會讓他進公司了,大概是因為同情吧!
湛章語知道他同學的事,那肯定就知道他的事,知道他的事的人,一半唾棄一半同情,湛章語大概就屬於同情那波。
想明白這,任南喻一顆心霎時間就冷了下去,空氣中瀰漫的曖昧也瞬間消散無蹤,只剩下不符合這季節的冰冷。
他就說湛章語為什麼會對他那麼好?原來是因為這。
也是,你看,一個窩在家裡四年都沒找到工作的人,多值得同情啊!
「到底怎麼回事?」湛章語打破沉默。
任南喻一直沉默,沉默得湛章語有些許的不安。
那件事湛章語是知道點,但知道得並不多,那時候的他畢竟已經畢業,就算知道也只是從報紙以及其他人那邊聽說一點。
「就是那麼回事了。」任南喻被問得發愣,真要讓他說,他還真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說起。
想了想,組織了一下語言,任南喻道:「那傢伙是我同學,挺安靜一人,有點內向……」
其實到現在為止,真讓任南喻說,他都還有點弄不明白當初到底是怎麼了。
他那個同學叫作何鄖,跟他同一屆同一班,而且還是同一宿舍。
何鄖那個人要怎麼說呢?
整個大一過去後,要問身邊的同學對他的印象,大概絕大部分人都只能憋出安靜、不起眼、書呆子這麼幾個詞。
何鄖也確實是很安靜,安靜到不起眼的程度。但他其實性格挺好,沒有那種不容易接近的感覺,脾氣也很好,幾乎就不會生氣。
任南喻和他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極端,以優異的成績考上大學的任南喻,才入學就成了新生代表,入學之後更是靠著陽光的性格和長相混得很開。
他們這一屆的同學不說,甚至就連上下幾屆他都有不少熟人。
再加上那時候的他加入了學生會,又經常去一些社團玩,認識的人可謂是多不勝數。
但凡學校要是有什麼大型點的活動,那肯定也少不了他。
他會和何鄖扯到一起,完全是因為他們住在同一個宿舍。
何鄖這人很好說話,任南喻忙的時候,就會拜託他幫忙占下座位或者帶個飯什麼的。
何鄖好像因為沒什麼人跟他玩,再加上脾氣有些軟的原因,也從來沒拒絕。
何鄖願意幫忙,任南喻也不是那種只會指使人的人,和他熟悉起來之後,任南喻偶爾也會帶著他去打打球或者一起去個食堂圖書室什麼的。
何鄖這人□□靜,安靜到有些獨,被他帶著到處混之後,才總算是認識了那麼幾個人。
雖然算不上朋友,不過走在這校園裡頭,也總算是有幾個遇見了會點個頭的人。
這樣的情況一直到大三,直到那天夜裡,一聲尖叫突然打破了辰南大學的寧靜。
何鄖從樓上跳了下去。
002.
大概是早上四點多的時候,男生宿舍樓下突然傳來一陣舍管的尖叫,隨後便是一陣輕聲細語的說話聲。
那聲音一開始很小,但慢慢的就越變越大,樓下兩層的男生都騷動起來。
任南喻他們那會兒住的高,事情傳到他們耳朵里時,都已經是五點多。
聽說何鄖出了事,他們宿舍的人連衣服都來不及穿,穿著褲衩就跑下樓去。
下了樓,看見的便是已經被白布遮蓋起來的何鄖的屍體。
那一片已經被警察圍了起來,四周圍滿了認識的不認識的人,有同學,也有老師,還有教導處的人。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直到現在,任南喻都有些不明白怎麼就發生了。
那天早上,在起初的震驚之後,作為同宿舍的他們幾個都被警察叫去問了話。
一開始,問話的內容都集中在何鄖身上,都在問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因為警察很快就在樓頂找到了何鄖的遺書,所以案子被判定為自殺,問話的內容也都是詢問何鄖之前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