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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不知道什麼時候陰沉下來,雨雲墜在頭頂,壓下極強的壓迫感。
好像下了雨,有冰冷的雨水打在臉上,林機玄顧不得突然變化的天氣,趕到寺廟一看。
方天被活埋在土裡,只露一個腦袋,嘴唇白里透著青紫,他驚恐地瞪圓了眼睛,看向林機玄他們,大聲喊道:「救命——救救我——求求你們救救我!」
林機玄腳步猝然一停,低頭看向地面,上面用鮮血拉出了一道界限,綿延向兩圈纏繞過去,將整個寺廟團團包圍。
巨大的陰氣充斥在破廟周圍。
賀洞淵說:「小心,有陷阱。」
林機玄點了點頭,握住口袋裡的五雷符。
賀洞淵問道:「方老闆,你怎麼在這兒?」
「我兒子——我兒子瘋了!」方天抖著聲音說,「他要殺我,他要殺了我!救救我!救救我!!」
「你兒子?」林機玄想起這小孩念誦過《法華經》,曾經看過有關十羅剎女的傳說和記載在這一刻都串了起來,林機玄心裡生出一種猜測。他抬頭看向寺廟,裡面空空蕩蕩,只有陰風在斷壁殘垣之間往復來回,發出穿堂風呼嘯的聲音。
林機玄沉聲說:「藍婆,冤有頭債有主,是我毀了你復甦高僧的計劃,你找我就是。」
短暫的沉默過後,從破廟裡走出一個一手持金剛杵,一手持佛珠的女人,她一身青衣,面容猙獰,猶如夜叉,身影在虛幻的鬼氣之中搖晃,現出幾分瑟瑟蕭蕭的不真實感。
藍婆嗤笑一聲,說:「找的便是你,不然何必浪費一個信徒的生命,他的供奉能大幅提升我的修為。」
「你誘騙方天他們給你供奉,其實不過是想要轉嫁因果,」林機玄直接講出了藍婆的計劃,「你將因全都種在方天身上,一邊享受方天的供奉,一邊讓方天替你承擔逆天改命的因果報應。你一直在守護那位被封門村的村們祭祀給佛祖的和尚吧?只要他誦持《法華經》你就一定會出現,真正藏在背後的人是那個和尚,而不是你!」
藍婆怔了片刻,顯然沒想到林機玄他們能查到這麼深入的過往,還要再替和尚遮掩真相:「一個和尚而已,如何能操控我惡鬼一輩?他也不過是我汲取供奉的祭品罷了。」
林機玄沒理會她的信口狡辯,說:「五年前,方天許下換一個兒子的願望,你早就能用異術幫他實現,卻一直拖到現在,因為你根本不打算替他實現!就是那個時候你發現他兒子的生辰八字可以作為承載和尚魂魄的寄體吧?你貪慕方天的供奉,想要他持續不斷地向你進奉供奉和虔誠的信仰,於是一拖再拖;此外,你利用他想要換兒子的願望,抓來等歲的男童,吸食男童們的命魂精魄供給和尚起死回生,又將他們枉死的魂魄拘役起來成為供你差遣的鬼童!你的所作所為——」林機玄怒道,「十惡不赦!」
藍婆面色一變,手中降魔杵向著林機玄一點:「你也不過是借來的壽命,斷人因果,又有什麼立場來干預我?!」
林機玄聞言,眉頭蹙得死緊,賀洞淵沖藍婆冷笑:「鬼婆娘,你說錯人了吧,借人壽命的人是我,你今日要找的人也是我!那天晚上你看見了我心口的佛燈,你想要的是這盞佛燈吧?」
賀洞淵把眼鏡摘了丟在一旁,手腕一抖,一串修行珠垂落下來,他冷睨著藍婆,說:「既然如此,那就來搶搶試試看,只要殺了我,佛燈就會從我體內離開,你有本事不被業火灼燒成灰燼的話,就壯著膽子來搶吧!」
他眯了眯眸,目光緊鎖著藍婆:「但是在那之前,我要先跟你算一筆帳,你襲擊了最不該襲擊的人,盯上了最不該盯的人。」
藍婆被氣勢所逼,向後退了一步,隨即在空中拉出一道黑色的線,像是鞭子一樣甩出一道流暢的弧度,黑線盪向前捆住方天的口鼻,將他捂得幾乎窒息,藍婆喝道:「救他,還是不救,選擇權在你們手裡。」
「又想轉移因果。」賀洞淵不屑於她的行為,冷笑一聲,修行珠在賀洞淵掌心嗡鳴,賀洞淵隨手劃出一個大卍字法印向藍婆襲了過去。藍婆手持金剛杵,完全亮出兇相,以同樣的動作劃出一道漆黑的鬼法卍字印,兩個法印對沖之下,盪開層層氣浪,林機玄險些沒站住腳。
眼角餘光瞥見方天的樣子,雙眼瞪圓,林機玄不知道他還能撐多久,一般人在沒有氧氣的情況下最多撐六分鐘,隨後大腦缺氧窒息,神仙在世也救不了!
想到這兒,林機玄手裡摸出一張五雷符正要衝過去,背後突然傳來張權的喊聲:「我剛想起來一件事情!」
張權看不到藍婆,只能看到方天被埋在土裡,一臉窒息的樣子,愣了一瞬,隨即跌坐在地。
林機玄大聲喊道:「藏起來!」
張權這才注意到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正在襲擊他們,他打了個抖,喊道:「這附近是積屍地——!封門村所有死人的屍體都埋在這兒!」
話音剛落,一具具屍體從林間破土而出,僵硬著四肢搖晃著向林機玄他們襲擊過來。
林機玄在快要窒息的方天和即將被殭屍包圍的張權之間猶豫不決,賀洞淵被藍婆纏住,他現在只能騰得出手救下一個。
腦子在瞬間完成估算,林機玄將一張符紙揉成團砸給方天:「接著!」回頭轉而甩出一張符紙貼在方天身上,接觸到邪祟陰氣的五雷符炸開雷光,捂住方天口鼻的黑霧被雷光擊打得節節敗退,最終彌散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