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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機玄救下方天后,將符紙塞給方天,說:「你拿著這個,跑!跑得遠遠的!」
他轉而去看張權的情況,回頭一看愣了一瞬,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張小凱正揮舞著半截木頭樹枝揮退那些殭屍,被他歪打正著的是,他手裡拿著的是一節桃樹枝,暫且起到了微弱的作用。
張小凱哭著喊道:「哥哥救我!我要尿褲子了!」
「童子尿!」林機玄眼前一亮,忽然想到這點,對張小凱說,「別怕!用你的尿在地上勾出一個圈!站在圈裡別動!」
張小凱聞言,立馬丟了手裡的桃樹枝脫了褲子,他手一抖,止不住的尿如泉一樣噴了出來,呲了最近的殭屍一頭一臉。
見殭屍嗷叫著撤後,張小凱知道有用,忙照著林機玄的吩咐,在地上尿出一道防護圈,他是個聰明孩子,尿完不夠圈出一個圈,還拿那節桃木枝擋住了尿液最稀薄的地方。
張權抱住他,罵道:「小兔崽子你跑這兒來幹什麼?!」
張小凱沒吭聲,沒敢說他是怕兩個哥哥反悔幫他才偷偷跟上來看看爸爸跟他們說了什麼,他只敢小聲說:「我擔心爸爸。」
張權一怔,眼眶頓時通紅地緊緊擁住張小凱:「真是個蠢貨!你要是死了我怎麼跟你媽媽交代!」
見他們父子二人暫時沒事,林機玄準備去幫賀洞淵,身體卻在一瞬間動不了了,他低頭一看,地面亮起金色的咒文,他被人用束縛的咒語圈在了原地。
就在這裡,方天從逃竄的方向一步步退了回來,將他驅逐回來的小男孩輕聲念誦著佛經,最後一句「阿彌陀佛」收起法力,對賀洞淵說:「把佛燈給我,我就放了他。」
他指尖一點林機玄,平靜的神色滿是勢在必得的決絕:「否則——」
他一揮手,林子裡躥出來兩隻殭屍,撲上前將方天的身體擰成了碎段。
方天臨死前,衝著男孩伸長了手臂,不敢置信般喃喃:「兒、兒子……」
第90章 邪心佛(十三)
突然一聲雷鳴,天際滾落一道驚雷,隨後暴雨傾盆而至,眨眼間雨幕遮天蔽日。
林機玄看著那個男孩,他被眾殭屍包圍,矮小的身形幾乎被籠罩在雨霧中,讓人一時之間看不出他的表情。
他嘴角緊繃,氣憤地攥緊了右手,用力過度之下指甲嵌入皮肉。
和尚的魂魄占據了這具肉體,干下了逆天殺父之舉,只是為了威脅賀洞淵要那什麼玩意佛燈?——天理難容,天雷饒不過他。
普覺和尚心裡一陣震盪,在他占有這具身體之後很少有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好像隱藏在血肉下的靈魂正在用力衝撞,想將他撞離這具軀體。
他看到倒在地上,屍體被撕裂成碎段的方天,那種感覺更加強烈,他很快就意識到這是緊系在父子之間的情感讓這具身體裡殘缺不全的魂魄發出了反抗的怒吼。
這道突然響起的天雷正是在警告他,普覺心裡一陣冷笑,蒼天這時候又來維護天理正義,當年他被活埋死的時候怎麼沒有天雷示警?他雙手掐了個佛訣,念了一聲阿彌陀佛,笑著問賀洞淵:「大師,你做好決定了嗎?」
殭屍上前圍繞著林機玄,幾乎將他團團包圍,這些腐爛的屍體只剩骷髏骨架,在當年活埋過後,和尚化作的厲鬼冤魂屠殺了整個村子,在村民們死後仍是不願放過他們,將屍體煉化成了供他差遣的陰兵鬼將。
深仇大怨,不共戴天。
賀洞淵壓著情緒,眉眼深沉地看著普覺,他一雙眉峰緊壓,嗤笑一聲:「你也配念阿彌陀佛?」
普覺:「……」
普覺同樣還以嗤諷:「你也配擁有佛燈?據傳,佛燈都是天生佛骨的高僧所持,不是你這種下三濫的野和尚能夠擁有的,放在你體內只是虛耗佛燈的佛力,你修行珠修至幾顆了?滿身是執,罪犯貪、嗔、痴三詬,你又有何顏面將佛燈據為己有?」
「破戒法受苦果報,墮在地獄,墮在惡鬼,墮在畜生,你身為和尚,破威儀、破戒,理應墮入三惡報,現在還痴心妄想要我佛燈?」賀洞淵還以顏色,冷笑道,「佛祖看我天生佛骨,生來佛相,特賜我佛燈,讓我以佛光普照世界,也以佛光鎮壓你這樣的惡鬼罪佛。」
賀洞淵踱步到林機玄身側,雙手合十,席地而坐,盤坐在林機玄面前,修行珠掛在兩指之間,一串佛珠垂落下來,發出叮噹的清脆聲響。
他抬眸睨了一眼普覺,隨即緩緩閉目,沉聲誦持起來:「如是我聞——一時,佛住王舍城耆闍崛山中,與大比丘眾萬二千人俱,皆是阿羅漢,諸漏已盡,無復煩惱,逮得己利,盡諸有結,心得自在……」
這是《法華經》序卷開篇,林機玄見狀,剎那間明白過來賀洞淵的目的,藍婆身為十羅剎女之一,理應專心侍奉誦持《法華經》的高僧,賀洞淵此時開始吟誦法華經,藍婆受限不得攻擊賀洞淵,而且,如果賀洞淵佛法高深的話,藍婆還須得受到賀洞淵佛力驅使。
林機玄早就在猜測,這些殭屍其實是聽藍婆的吩咐,而不是聽那和尚的,這麼多年過去,和尚才剛剛找到合適的肉身,甚至需要吸食那麼多孩童的精氣才能勉強恢復一點行動力,怎麼真有可能靠著千年不散的怨氣役使這些惡鬼?
所以,一定是藍婆受和尚驅策,指示埋在地里的厲鬼殭屍成了供他奴役的鬼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