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頁
「麻煩帶著人離開這兒,人走了就行,東西留不留無所謂。工程什麼時候再開會有人通知你們,儘快撤走就行。」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折了好幾折的紙,說,「這是批條。」
這棟公寓的風水還沒看囫圇,實在不適合繼續拆遷,岑老那邊也有秘傳的相宅術,不好叫其他人看見。
工程隊隊長看過後,眉頭蹙緊,覺著是有大事發生,否則這塊被催促了好幾回的地產項目怎麼可能被輕易叫停,但他只是個小小的工程隊隊長,這兒沒有他說話的份,把批條一收,回頭招呼:「收拾東西,工程停了。」
身後幾個隊員面面相覷,也不好說什麼,轉身一傳十,十傳百,通知各個隊員停活走人。
賀洞淵在一旁接電話,說道:「岑老,我這兒大概還有半小時能清理完,您那兒的人什麼時候派來?」
「已經在路上了,也就半小時,」岑老笑呵呵地說,「我把我最得意的弟子派給你了。」
「謝謝岑老!」賀洞淵嘴巨甜,「那這單子分分鐘就解決了,岑老教出來的徒弟都是能人干將。」
他把電話掛了,在一旁看著眾人忙活,風水一流他不太懂,但隱約能看出來這裡的氣運著實差得很,不死個人都對不起這兒糟糕的氣運,但這段時間偏偏什麼事都沒發生,最近一個還是五年前一個女大學生跳樓自殺。
但跳樓自殺這回事太常見了,都算不得什麼大事。
這案子能牽扯到這塊地方也是叫人想不通,起因明明是一個青年因為被下了言咒而暴斃,查他沾染了言咒的地方卻是毫不相關的一棟快被拆完了的公寓。
賀洞淵挑高眉頭,在手機上翻看姜憑風給他發來的案件資料,林機玄給他回的簡訊跳了出來。
【傻大膽】:有什麼事居然能勞駕您動手指給我發這種廢料簡訊?
賀洞淵笑了起來,琢磨著怎麼給林機玄回消息。
這次的單子,他打算跟林機玄一起做,並且準備「一起」得光明正大,把這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能借這個機會好好看看這人究竟幾斤幾兩。他算是發現,這人固執又倔強,活像是塊不開化的頑石,而且像是天生就比別人少點感覺,不知道害怕和退縮,怎麼勸都勸不動。
既然勸不動就不打算再勸,他打算瞧著時機合適,把林機玄介紹給局裡,局裡工作穩定安全,算是能給他點保障,不然真不知道哪天會死在外頭。
他想到這兒就覺著心裡堵得慌。
賀洞淵剛想回消息,樓里忽然傳來一聲巨響,他猛地抬頭一看,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連忙一路奔過去,沒走幾步,還沒徹底拆完的半邊樓忽然垮了下來,巨大的塵浪翻滾出一片烏煙瘴氣的海洋,從巨浪張開一張仿佛野獸的口,將煙塵里的生命全數吞下。
「快跑!」拆遷隊的人喊道。
「來不及了!」
「有人還在裡面!」
「別回去!」
「哥——救救我哥——我哥還在裡面——!」
賀洞淵忙蹲下來打開手提箱,從裡面拿出降魔杵沖了進去,煙塵滾到臉上,賀洞淵大聲吼道:「有幾個人在裡面?」
「三個,不,五個——我也不知道,但是——救不了了!」
他一咬牙,直接往煙塵里闖,那人嚇得臉色發白,喊道:「你別去,肯定活不成了!」
「放屁。」賀洞淵罵道,念誦梵文,瞳孔內浮現出一圈赤紅的痕跡,他雙眼開了靈視,能準確地在一片煙塵中找到仍在跳動的靈魂痕跡。
還沒死光。
賀洞淵沖最近的一個靈魂奔去,降魔杵震碎坍圮下來的石塊,他沖裡面的人大吼:「咬牙撐著!都他媽給老子活著!」
-
掛在脖子上的修行珠忽然發燙,林機玄捂了下胸口,將修行珠拎了出來,他蹙了蹙眉,給賀洞淵發去消息。
【我】:你遇到什麼情況了?你給我的修行珠在發熱。
黃定:「其實趙姨死的時候像是有預感,她在病房裡把我叫去,說希望我好好照顧昌平,當天下午就去了。」他遺憾地嘆了口氣,說,「人死之前是不是都有這種預感?就好像傳說中生命走到了盡頭,眼前就能看到不一樣的東西,她一向是個很積極的老太太,說話有些刻薄,但人很善良,只是……人活這一世,心裡到底還藏著放不下的東西,她死之前神色有些憂苦。」
「憂苦?」
「放心不下昌平吧。」黃定說到這兒開始數落趙昌平,「昌平你也三十多靠四十歲的人了,到底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工作上的事情黃定叔能幫襯你,但生活上的事情你一個人怎麼能行?你奶奶肯定也是放心不下這個。」
「奶奶不會為這個操心,」趙昌平每回聽黃定嘮叨這些都是一套說辭,「她說了,不希望我隨便定下結婚的對象,一旦結婚就代表我要對那個女人負責,如果沒有這種責任心就不要隨便結婚,不然就是害人害己,我不想害人害己。」
這些話林機玄只聽進去了一半,修行珠還在發熱,不知道賀洞淵那邊發生了什麼,簡訊也一直沒回,他等了一會兒,說:「我出去打個電話。」
電話占線,響了很久都沒人接,林機玄有些莫名焦躁,他咬了下食指內側的軟肉,咬得有些痛了才反應過來。
正要回去,眼前的宿舍門被推開,趙昌平急忙奔出來對林機玄說:「格林公寓出事了,我對那一直放不下心,花錢請一個拆遷隊的小隊員幫我照看著,一有什麼變動就立馬告訴我,剛才他打電話來,說格林公寓突然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