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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機玄。」林機玄回了他一個介紹。
名字起得真玄。張三才在心裡嘀咕了一句,又說:「這次這個言咒的單子本來是我們接手的,但不知道為什麼被賀先生截胡了——上頭的說辭是這個單子不太好處理,本來以為是言咒,結果扯到了風水上頭,需要交給一個有經驗的人,起先我是不服氣的,但是得聽從組織安排,就私下裡自己查了查。」
林機玄瞥他一眼:「你這是服從組織安排?」
張三才又一噎,他發現他跟這人不對盤不是沒道理的,三言兩語就懟上了,難怪能跟賀洞淵走到一塊去,一類人。
他扁了扁嘴,說:「我回去查了一晚上的文件,查到了五年前女孩跳樓那個事情,自殺的女孩叫何一瑤,A市師範學院大二的學生,我打了幾個電話去詢問她自殺的事情,得知這個女孩性格很孤僻,但有個神秘的男友,藏得很深,這個人肯定跟當年的事情有關。」
不知不覺被和賀洞淵走到一塊兒去的林某人認真聽著張三才說的話,他不想放過任何一個有關這個訂單的細節。
張三才又說:「我花了點功夫,重點查一下這個神秘男友,找到曾經跟何一瑤關係不錯的女生問過情況,她也不確定對方是誰,但有個猜想,那人是他們專業一個學長,跟何一瑤在一起的時候還有個女朋友,是系主任的女兒。當時畢業有個直接進省重點初中教學的名額就給了那個男的。所以我懷疑推她下樓的人就是這個人。」
「他叫方凱。」林機玄說。
張三才怔住:「你怎麼知道?」他兜兜轉轉查了好幾圈才查出這麼一個人,一晚上沒睡覺的結果就這麼被輕描淡寫地點了出來?
張三才心態有點崩,吸溜了下鼻涕,繼續悶聲說:「方凱出身農村,大學是復讀考上來的,考了兩回。上大學後,他通過社團和系主任的女兒認識,並展開了主動而熱烈的追求,當時在全校引起了極大的轟動,後來兩人真的在一起後被傳成一段佳話,畢業舞會的時候還作為模範情侶登台跳舞,現在已經結婚了,並且有了一個孩子。但那個女生跟我說,方凱心理有問題,他見過方凱虐待學校里的流浪貓——你能告訴我要去哪兒嗎?話說這前面是不是有臭味,你要上廁所?」
「跟賀洞淵碰頭。」
話音剛落,林機玄便聽到野獸般的喘息,格外清晰。
他快速奔過去,不遠處的石板路上,賀洞淵正將方凱反手叩在背後,單膝頂住壓在地上,一旁跌著一把冷光閃爍的鋒利水果刀。
賀洞淵就像是一個果敢的角斗者,馴服著一隻兇猛的野獸,在天還未透亮的時刻,仍舊沒有放棄掙扎的方凱像是一隻困獸,神色猙獰得不像人類。
「有皮帶嗎?」賀洞淵回頭問道。
張三才點了點頭,從腰間抽出皮帶遞給林機玄,林機玄上前幫著賀洞淵把人捆了,他這才發現,方凱額頭上印著一個佛門的「卍」字。
他剛想說話,一抬頭看見賀洞淵的臉色異常難看。
賀洞淵和他視線對上,眼神凝重:「有個壞消息,想聽麼?」
就在這時,方凱忽然卸去了一身力氣,哀哀地哭了起來。
被皮帶捆住雙手,方凱蜷縮在地上哭成一團,賀洞淵點了煙,目光在張氏兄弟臉上一掃,那眼神再明白不過——都給老子滾蛋。
兩人在賀洞淵面前老實很多,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避讓開。
賀洞淵短髮凌亂,衣服也在搏鬥中被壓出很多道褶子,他把襯衫扣子全解開,露出肌理漂亮的胸膛,沉沉地吐出一口煙霧:「你之前跟我問過林泯是麼?」
林機玄全無防備,被突然的問話打擊得腦袋一空,他定了定心神,「嗯」了一聲。
「如果是十年前失蹤的話,那我估計——」他隔著朦朧的煙霧看著林機玄的眼睛,「凶多吉少。」
剛穩住的心魂又一下子散了個七七八八,林機玄蹙著眉頭反問:「為什麼?」
「十年前發生了一件事情,如果你說的林泯也是個入道者的話可能參與了那個事情。」他不願意提起這件事情,但此刻不得不重提,「你知道魔嗎?」
「知道,」林機玄答道,「鬼怪都是自然生靈衍化來的,魔不一樣,魔由心生,人稟五常以生,感陰陽以靈,心魔以陰陽生,誕生於人的內心,蠶食的卻是人的肉體,如果有一日,心魔發作,人就會發瘋,先是七魄游離體外,再者三魂一一飛散,只留下心魔操控一具行屍走肉,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他明白了什麼,看了方凱一眼:「是心魔?」
「嗯,還是最難辦的心魔,十年前,A市有一個很有名的心理醫生,專治青少年的抑鬱症,他很神奇,治療周期只要一個月,不吃藥,單純的心理輔導,再嚴重的抑鬱症都能治好。帶回家後,這些小孩子變得和其他正常的孩子一樣,正常的哭笑玩鬧,可每一個所謂治好了的孩子都會在一到三個月後突然自殺。這件事情一開始沒有引起我們的注意,引起我們注意的是一封熱心市民的來信,署名就是熱心市民。他說,A市有魔。」
賀洞淵嗓音低沉,帶有微微的沙啞,有撩人的味道,他觀察著林機玄的神情,繼續說道:「魔由生靈衍化而來,它是活物,比鬼怪之流更難排查。分局不敢大意,連夜排查了一個星期後,終於找到了那個心理醫生,耗費了很大的代價,最後成功地將他處決了。這次事件,我們給了一個特殊的代號——天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