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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會有下一次相見的。
顧白墨終於笑了,遠遠注視著他離去的身影,這一次沒有再做任何挽留。
我們是聯邦的戰士,我們要去戰鬥,沒有什麼能阻止我們前進的步伐。
此生在你的誓言之後,我再沒絕望過。
你的深愛化作無堅不摧的利刃,築起我最堅實的壁壘,伴隨我無往不勝。
從此光輝戰績載入史冊,星辰和硝煙都是見證。
走出去幾米外,林悅又停了下來,轉過身發現顧白墨還在原地注視著他,頓了一頓,心裡壓制了很多年的衝動終於在這刻衝破底線。
「顧白墨!」林悅大聲喊道,不管聲音會不會被風吹遠,他的眼眶被風沙吹得微紅,嗓音越發低啞,到最後竟輕柔得像夢中的呢喃,「就算你沒有來,我也會去和你道別的。」
「我知道。」顧白墨輕聲回應,平靜而又堅定,神色像回應誓言一般莊重。
【12 廢棄運輸艦】
顧白墨沒有想到他再一次聽到林悅的消息會是在三天後。
按照正常的行駛速度,林悅應該已經和光明軍團會和,但林悅卻忽然失去了聯絡,在顧白墨與光明軍團確認之後,幾乎可以確定林悅失蹤了。
儘管心裡清楚事情恐怕沒有他想像得那麼簡單,顧白墨仍舊循著那股香甜的信息素進入了可能意味著圈套的地方。
廢棄的運輸艦有一半陷在了金沙之中,雖然外表磨損得厲害,但顧白墨還是從運輸艦內部的構造上辨別出這是屬於帝國的運輸艦。從內部的損傷程度來看,顯然不是自然退役,而是在某一次的戰鬥中遭到了外力損毀。
空氣中屬於林悅的信息素味道不知道是林悅給他留下的線索還是其他人設下的圈套,到了廢棄的運輸艦附近變得愈發濃烈起來。
那股香甜氣味的來源是盡頭的一間艙室,隨著他靠近那裡,空氣中混入了新鮮血液的味道,刺激著哨兵的嗅覺,幾乎瞬間就調動起哨兵身體裡壓制著的戰鬥本能。
顧白墨猛地推開艙室的門,看見地上橫著的帝國軍屍體和交疊著的兩道身影,一下怔住。
蘇岩從身後束縛著林悅,槍口對準了林悅的太陽穴,嘴唇間吐露的聲音冷漠殘忍:「顧白墨,退出去。」
顧白墨扣緊了手指,看向蘇岩的目光冰冷且充滿了敵意:「蘇岩,你究竟想做什麼?」
「你沒有和我談條件的籌碼,」蘇岩的手指輕壓下扳機,眼中是他從未見過的狠戾決絕,「退出這艘運輸艦,我不想重複第三遍。」
這樣的蘇岩讓顧白墨感到陌生又危險,他忽然記起不久前蘇岩駕駛著帝國機甲衝撞冰凌意圖與他同死的那一幕。
十年思念,加上他們在一起的那兩年,總共十二年的真心,在這一刻終於消耗殆盡。
或許真相早在後來的十年裡無數次顯現過端倪,只是他自己沒有面對。
林悅抬了抬下巴:「愣著幹嘛?想看我血濺三尺嗎?」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的,顧白墨似乎看見林悅對他眨了下眼睛。
那一剎那間短暫到無法捕捉的眨眼令顧白墨被擔憂和憤怒充斥的大腦冷靜了許多,蘇岩壓在扳機的手似乎也在按壓著他的心臟,他不敢拿林悅的性命開玩笑,在蘇岩的注視下一步步後退。
「從窗戶出去,沿著地上的白線,退開運輸艦百米。」見他退向了艙門的方向,蘇岩深深皺眉,轉過頭去,看向其中一扇被砸碎了玻璃的窗戶。
林悅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照做。
「顧白墨,你很愛他嗎?」望著顧白墨走到窗邊,蘇岩突然追著問了一句。
顧白墨怔了怔,眼神黯淡了下去,回答的瞬間卻不敢看蘇岩的眼睛:「愛。」
「有多愛?」蘇岩嘴角閃過不易察覺的苦笑。
顧白墨攥緊了拳頭,一字一字說道:「我承諾過,如果他死了,會給他報仇。」
跳出了窗戶,正如蘇岩所說,腳下果然有著一道很淺的白線,一直延伸到了運輸艦外的金沙里。
顧白墨毫不懷疑蘇岩能夠監控到自己的行蹤,所以即便離開了運輸艦,也不敢有其他作為,一直按照他所說的,走到了運輸艦百米之外,白線消失不見的地方。
金沙之中,童躍似乎已經等了他很久很久。
「長官,你們逃出來了?」童躍一陣驚喜,但臉上的喜色很快就淡了下來,「呃……怎麼就你一個人?」
「你怎麼會來這?」顧白墨隱隱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我帶了兩支隊伍埋伏在這附近,林副官讓我來這兒接應你,」童躍揮了揮手上的通訊終端,疑惑道,「對了,他人呢?」
童躍話音剛落,身後就響起巨大的轟鳴,顧白墨轉過頭來,看見那架廢棄的運輸艦竟漸漸從金沙之中嶄露了頭角,一點一點升上了高空。
「糟了!」童躍和顧白墨同時罵了一句。
童躍立刻使用通訊終端下達命令:「目標情況有變,立刻——」
他的命令還沒有來得及下達完畢,通訊終端就被顧白墨劈手奪了過去。
「長官?」童躍疑惑地看向他,語氣分外不解。
「林悅還在上面……」顧白墨的聲音低了下去,到最後幾乎微不可聞,他想起林悅最後對他的那一下眨眼,到這一刻才明白其中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