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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的毫不自知,十年裡的不聞不問和心照不宣的迴避,使得十年後的一聲「喜歡」都沉重得像是償還不起的虧欠。
這念頭只興起一瞬就被掐滅在腦海。如果真的喜歡,自己又怎麼可能在十年前一走了之?
——「許多人都知道。你是上將,是他的直屬上級,如果你真的在意,你不會不知道。」
段璟的話言猶在耳,一字一句,都嘲笑著他此刻的錯覺。
「你去吧。」顧白墨最終沒有說什麼,無奈地在心底嘆了口氣。這段時間以來,林悅對他的冷淡,還有軍中有關他和韓朔的傳聞,都讓他的心亂成一團。林悅這些天的冷漠,會是因為韓朔嗎?
絲毫沒有察覺顧白墨心思的林悅低低應了一聲就走了,背影決絕得像是在告訴他:早就不愛了。再也不。
意識到這一點的顧白墨瞬間站了起來,幾步跟了上去,離開了指揮室。
「林副官好。」和他打招呼的人叫做童躍,是軍團里資歷很老的一位少校。
「嗯。」林悅點了點頭。
沒想到童躍的目光越過他的肩膀,又喚了一聲:「長官好。」
林悅無語了一陣,轉過身來果然看見顧白墨就站在他的身後,看上去很閒的樣子。
大眼瞪小眼對視了一會兒,林悅終於忍不住問道:「你跟著我幹嘛?」
「看看傷員情況。」顧白墨無語了一下,沒想到自己也有被這個昔日搭檔吐槽的一天。不過,他自己也意識到這個行為確實有點不妥。
「哦。」林悅懶得和他計較,態度敷衍地從他身邊繞了過去。
顧白墨有些驚訝,林悅竟然沒有說「這是我的職責」,也沒有說「看夠了嗎」。但很快地,他就發現林悅臉上那一抹幾乎已經燒到耳後的紅暈了。
顧白墨溫柔地笑著,沒有拆穿,假裝不知情一樣視察起傷員的傷勢來。
不過他不拆穿林悅,不代表林悅不會拆穿他。
林悅嘴上從不留情,一眼識破他假裝在認真工作的行為,索性越權指揮起他來:「長官,您要沒事的話,就幫我把人按住。」
「好。」顧白墨自然是很快答應。
這種偶爾被林悅指使的感覺,似乎還挺好的?
不過他的想法只持續了短短一分鐘,下一刻林悅無情的斥責就讓他再也不這麼想了。
「長官,您要是不會的話,還是別幫倒忙了,」看見受傷的哨兵疼得倒抽口氣,林悅深深皺眉,毫不留情地指責道,「您想把他骨頭捏斷?下手那麼重是嫌他傷得不夠重嗎?能不能不這麼礙事?」
聽到自己長官公然被這位讓軍部無數哨兵沒轍的副官吐槽,就連受傷的士兵忍不住笑了出來,一下牽動了身上的傷口,疼得咧開了嘴。
顧白墨心裡升起一抹不快,皺起眉頭,一個眼神掃過去,對方立即閉上了嘴。
「不走就不走,嚇人幹嘛……」林悅瞪了眼顧白墨,對這種幫倒忙的豬隊友強烈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顧白墨被懟得很沒面子,但他哪裡敢反駁林悅,心裡想著以後還是找機會獨處的好,索性自覺離開:「那我不打擾你了。」
「林副官,長官好關心你啊。」受傷的哨兵目送顧白墨離開後,才小聲說了一句。他是新加入軍團不久的哨兵,對顧白墨的過去毫不知情。
「我們是搭檔。」林悅唇角揚起不易察覺的弧度,眼中卻沒有什麼溫度。
「我追我的嚮導的時候,也總是找各種機會接近他,沒事就繞著他轉。」受傷的哨兵調侃著,卻因為沒有得到回應而知趣地沒有多說下去。林副官肯定是因為韓少校的事才那麼反常,其實顧長官也很好啊……
「是嗎。」林悅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沒把他的話當回事。
【7 不速之客】
林悅回到休息室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面容顯露出明顯的疲態,連燈也顧不上打開,匆匆忙忙脫了白大褂就往沙發上一丟,沒想到的是,他的白大褂竟然被人給接住了。
屬於自己的休息室無緣無故多了個人,林悅嚇了一跳,不由朝床上那個影子投去了目光,手暗中摸到了腰間的槍,做好了隨時斃了他的準備,結果不看還好,一看……這不是顧白墨嗎?!
這讓林悅對自己休息室的安全問題有點兒擔憂。他是怎麼進來的?不打一聲招呼就隨意進了自己機甲的休息室,也不開燈,就這麼坐著是個什麼騷操作啊?不會是想私下找自己算白天吐槽他的帳吧?
心裡吐槽著「你為什麼進我的休息室」,一開口卻很沒出息地變成了:「怎麼不開燈啊?」
「我在等你。」顧白墨答非所問地來了這麼一句,他手裡拿著林悅脫下來的白大褂,隱約間又聞到只屬於他的林悅的香甜的氣息。
是甜牛奶的味道。
林悅正要去開燈,然而他的通訊終端卻忽然響了。
「等等啊,通訊終端響了。」林悅從口袋裡拿出通訊終端,抱歉地看了顧白墨一眼,對他比了個暫停的手勢,便迅速接通了通訊終端。
「重要的事?」不知道是什麼人發來的通訊請求,只見林悅神情專注地聽著對方說話,在聽到其中某句話的時候,遲疑了一會兒,下意識地看了顧白墨一眼,然後壓低了聲音,「我知道了,這是我的事情,一會兒我們當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