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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嵐抬起頭,心中疑惑,卻仍舊跟了上去。
一直到離開米洛星軍事學院的大門,和段璟牽著手走到首都廣場,葉嵐的腦子裡都是一片空白。
首都廣場早已被一片白雪覆蓋,目光所及之處,冰雪寒凍,像被災難洗劫過一樣寂靜,感覺不到一絲生氣。
是舊地。
他忽然感覺到一陣沒有來由的悲傷,與無聲降落的大雪一同來臨,像黑色的潮水一般入侵著他身體某個脆弱的部位,鋪天蓋地,令他難以呼吸。
灌進他的衣領的風仿佛來自五年前,一直在同樣的地方等待著同一個遍體鱗傷的人。
葉嵐屏住呼吸,停下腳步,閉上了眼睛,靜靜聆聽起隱藏在刺骨寒風中的嘲諷,謾罵,還有指責。
這一刻他站在廣場的中央,感覺自己和五年前的那個自己重合了,呼吸漸漸變得艱難起來,就連記憶中的舊傷疤也在他的這具身體上復原。
在首都廣場的一側,是一座象徵和平的紀念牆,由幾根相隔甚遠的支柱支撐起微微傾斜的牆壁。
「這座和平牆1510年就已經存在了。那時的聯邦分裂成兩派,每天都有可能發生內戰。聽說卡莫上將為了保護當時的總統建立了這堵防護牆,並用傾斜的牆體告訴他的戀人——儘管我不得不站在你的對立面,我的心卻永遠向你傾斜,我仍舊愛你,」段璟仰起頭與眼前高高在上的牆壁遙遙對望,眼中充滿了難得一見的敬畏,「雖然最後卡莫上將還是沒能阻止他的戀人刺殺總統,但這堵牆卻在當時保護了無數無辜的民眾。」
「1733年,蟲族入侵聯邦星系,黎曼元帥命人重修了這堵牆,不但將距離延伸了好幾倍,也將高度變為了原來的兩倍,用以抵禦蟲族的攻擊,可惜後來還是不幸被摧毀。但這堵牆沒有辜負它的使命,使得聯邦最後戰勝了蟲族,以最快的速度崛起,這才成就了後來的輝煌。」
葉嵐緩緩睜開眼睛,聽著段璟平靜地敘述千年前的往事,他的心中湧現出一絲異樣的感覺,就好像自己也曾走過那些時代。
鑲嵌晶片的腺體隱隱作痛,葉嵐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發現溫度不知不覺升高了許多。
巨大的牆壁在沉默中堅忍地屹立了千年,細小的冰凌是凝結不化的眼淚。
段璟走到紀念牆的另一側,那裡有很多的旗幟,分別象徵著和平,包容等不同的寓意。
他用手指輕輕擦去旗面上的霜,由於牆體傾斜的角度很小:「軍人是為他人帶來希望的存在。從這一點上來說,你也算合格了。」
腦中猛然浮現出在K-6星地下基地感應到的畫面,葉嵐忽然快步走過去,擦掉了某處堆積的雪,發現上面寫著一行字——一切始於一五一零。
葉嵐的心猛地下沉,竟然被大腦中升起的恐懼逼得退後了一步。
「你是聯邦的軍人,我也是。加入軍隊的那一刻,你我都對聯邦、對自己許諾過誓言。」
「可我們天生就會與危險相伴,這一生中,註定會遇到無數的對手,不只是帝國人,外星入侵物種……還有數不清的流言和罪證。如果因為生命暫時充滿黑暗就放棄自己,那麼路就沒法走下去了。」
發覺葉嵐沒有跟上來,段璟停下腳步,剛轉過身就看到了站在原地不動的葉嵐。
隔著幾步之遙的距離,葉嵐髮絲被風吹亂,肩頭落了層雪的緣故,整個人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
段璟的心重重一沉,以為是自己戳到了他的痛處,儘管臉上維持著鎮定,心中卻也不免慌亂:「怎麼了?」
葉嵐緩緩抬起頭來,臉色有些嚴肅,他遲疑了一會兒,最終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給他看:「沒什麼。」
段璟盯了他一會兒,微微點了下頭,接下來的時間裡卻沒怎麼再出聲,一直背著手朝前走著,沉默的背影看上去無比堅定。
葉嵐忽然有一種錯覺,他們會這樣一直走下去,從寒冷長夜走到黎明破曉,從城市中心走到世界盡頭,站在風雪季的末尾見證萬物迎來蓬勃的生機。
葉嵐開口,聲音很輕:「你的下屬一定覺得有這樣的長官很榮幸。」
「嗯,」段璟一本正經地點頭,「他們還覺得,有我這樣的未婚夫,也很榮幸。」
「……」臉呢?
第49章 嘴炮
離開首都廣場後,葉嵐沒有第一時間回別墅,而是去了趟羅德大院。
從後門翻進別墅後院,來到外走廊附近,葉嵐只迅速瞥了一眼就把頭轉了回來:「有人。」
走廊外,所有人穿著統一的軍服,軍服上的火焰標誌象徵著五大軍團之一的烈焰軍團。
怎麼會有軍部的人在這裡?羅德大院不是已經被封鎖,只設置了智能警衛嗎?
「看得出來是什麼人嗎?」葉離早就猜到這裡會有重兵把守,只是一直沒有機會驗證這些人的身份。
其中一名男人來回踱步著,臉色看上去十分焦急,看見從正大門方向走過來的男人,連忙迎了上去:「格雷恩上校,還聯繫不上艾諾上將嗎?該不會……真的出什麼事了吧?」
聽到那個名字,葉離微微一怔,臉色一點點變了。艾諾?他怎麼會……
「別亂說話,」名叫格雷恩的男人臉色陰晴不定地變換著,對他毫無根據的猜測表現出深深的不滿,「上將不會有事的,我們遲早會讓蘭斯洛特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