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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一架帝國機甲被另外幾架聯邦機甲圍攻著,明顯已經不敵,卻還在努力掙扎著。
顧白墨不想多事,正準備繞行,冰凌的聲音就傳入了他耳中。
「顧上將,是蘇少校。是否過去協助?」
「什麼?」正準備駕駛冰凌調轉方向的顧白墨動作猛地停住,已經觸碰到按鈕的手指不可控制地顫抖起來。
「是蘇少校。」冰凌機械地重複了一遍。
「快去!」顧白墨來不及多想,瞬時將速度加到了最大,冰凌化作一道純白的倩影,迎著劇烈的炮火,有如決然赴死般朝著被聯邦機甲包圍的帝國機甲俯衝而去,姿態壯烈而又絕美。
蘇岩……
顧白墨幾乎是本能地駕駛著冰凌沖了過去,沒有一絲猶豫就擋在了那架機甲前方,瞬間拉開了雙方之間的距離。
蘇岩微微一怔,在看清了那架機甲的時候,沒有驚喜,更沒有意外,只有滿心的悲涼。這十年來,他的心情從未有哪一刻像此刻一樣百味陳雜。
顧白墨,你還是來了。
一架是帝國機甲,一架聯邦赫赫有名的神級機甲,可是此刻卻展現出了無與倫比的默契,好像分別的那十年不過彈指一瞬間。
韓朔駕駛著黑色的夜宴出現在一眾聯邦機甲之中,顧白墨的冰凌卻強硬地擋在蘇岩機甲前方,對比之下,似乎顧白墨才是那個背叛了聯邦的人。
蘇岩永遠也不會忘記在得知自己失蹤時,顧白墨不顧一切尋找自己時的模樣。而那個時候,自己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如果有一天他知道,自己的失蹤不過是在他身邊竊取到情報後的有計劃的隱退,就連那時通知他去K-17星會和後風暴軍團遇襲,以及他們的精神連接被精神切割槍切斷,也在計劃之中……
一念及此,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從第一次見面時,為了引起顧白墨注意,使用特殊藥物吸引他的精神獸開始,一切就已經在朝著最壞的結局奔去。
別難過。對不起。這是他在首都中心醫院醒來時對顧白墨說的兩句話,只有自己知道,兩句話背後是多麼殘忍的真相。
蘇岩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悲涼的衝動。
如果今天就這樣與他墜毀在無名星球,共同死去……
那麼就永遠不必與他對峙當年的種種。
韓朔和數十架聯邦機甲對蘇岩駕駛的帝國機甲緊追不捨,而這數十架聯邦機甲竟都是曾是風暴軍團韓朔麾下的機甲,在面對身為風暴軍團總指揮的顧白墨時顯然已經手下留情。
蘇岩的精神力本就不高,這也是當初聯邦為什麼不同意安排他們成為固定搭檔的原因,再加上蘇岩隸屬於情報部門,對機甲的駕駛自然也沒有那麼熟練,此時全靠顧白墨拼了命的保護才得以勉強支撐。
在戰鬥中還要保護另一架幾乎沒有戰鬥力的機甲,使得顧白墨漸漸變得吃力起來,不可避免地懷念起有林悅和他並肩戰鬥的那些時刻。
無暇去思考韓朔和這些機甲是怎麼回事,顧白墨只能儘量利用他們對自己的忌憚為身後的蘇岩擋下攻擊,一路被逼退的他正準備示意蘇岩一起撤退,卻見斜後方的帝國機甲突然朝著冰凌襲來,事發突然,兩架機甲的距離又無比接近,即便顧白墨以最快的速度反應過來,拉升機翼試圖閃避,巨大的衝力仍舊撞得冰凌以殉葬般的姿態朝著峽谷墜落。
顧白墨的意識只停滯了一秒,就忽然明白了蘇岩的用意。
你是想和我葬身在此嗎?
在看見蘇岩駕駛著帝國機甲倉促閃躲韓朔他們的攻擊時,除了這些年來的自責和因此生出的保護欲,顧白墨其實很想問他:這些年你去了哪裡?為什麼會駕駛帝國的機甲?你知道我在找你嗎?既然你活著,為什麼不來見我?
還有心中埋藏著的最深的、連他都不願面對的疑惑:當年,你是抱著某種目的才來接近我的嗎……
可當那架帝國機甲沖向冰凌的那一刻,所有的問題都消散,只剩下一個——你,見過林悅嗎?
他忽然覺得,自己不需要前面那些答案了。
冰凌失控墜落的剎那,顧白墨沒有感到絕望,甚至沒有恐懼,臨近死亡的前一刻,他的心中竟只有抱歉。
曾經在風暴軍團前的承諾林悅的話,他終究是沒有做到。
急速的墜落忽然停止,顧白墨猛地回過神來,看見冒險拖住冰凌的夜宴。由於冰凌是被帝國機甲衝撞進峽谷的,所以夜宴在拖住冰凌的同時,也費力拖住了那架帝國機甲。
韓朔為什麼要這麼做?
顧不上去思考這個問題,顧白墨在這幾秒的空當中,重新搶奪回了主動權,借著夜宴的拖力,將帝國機甲推向上空後,很快讓冰凌脫離了帝國機甲的控制。
無名的通訊請求閃爍在屏幕上,顧白墨皺著眉頭接通,緊接著就聽到了韓朔的聲音。
「顧白墨,你瘋了?你不要命了?」韓朔憤怒的聲音傳入耳中,在過去,無論兩個人的關係有多熟稔,顧白墨都是他的直屬上級,像這樣情緒失控地對他說話,韓朔還是第一次。
「林悅還活著,你這時候卻等著去死?」緊接著第二句話,就如當頭棒喝一般落下。
「你知道他的下落?」顧白墨的心重重一沉,理智和直覺都告訴他,韓朔一定知道些什麼。
「你可以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