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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說……我沒玩過這個。」林安忍不住說道。
「現場學嘛!」蘇岑不以為意,敲了敲桌子提醒林安,「只讓你學一遍啊,一會兒不許走神。」
「這麼苛刻?」作為宿舍里被坑害最多的人,林安覺得自己有充分的理由懷疑蘇岑的動機,他是宿舍里年齡最小的人,偏偏兩位室友都喜歡倚老賣老,一有事就把自己推到前面頂著。不過平時坑害歸坑害,兩人都沒什麼惡意,林安也就懶得計較了。
「你不懂,他怕輸多了丟人。」米拉耐心地解釋給林安聽。
「靠!你到底是誰那一邊的!」被拆穿了極力隱藏的心思,蘇岑立馬跳腳,狠狠瞪了米拉一眼,臉一陣紅一陣白。
「別仗著年紀大就欺負人啊。」米拉一本正經地扮演起了好哥哥的角色來。
「平時欺負他最多的人是誰?」蘇岑白了他一眼,「我懷疑你是為了期末考核和林安組隊,但我沒有證據。」
「別聽他亂說,哥是真心對你好,」米拉鎮定地反駁著,手臂搭上林安的後背,晃了晃腦袋,「算了,我們給菜雞留點面子,你要學會從反面教材中舉一反三,有問題沒?有的話現在跟哥說。」
「沒有。」林安回答十分簡短,無形之中透露著某種自信。他緩步走到遊戲桌旁,往蘇岑邊上一站,端著一杯和自己信息素味道相仿的橘子汽水喝著,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闡述規則的人身上,誰知道只是這麼一站,就吸引來了不少目光。
「這就是那個連跳兩級的小帥哥嗎?」
「聽說就是他拿下了葉金老頭耗費五年設計的機甲『逆鱗』。」
「那可是葉金老頭設計的最後一架機甲啊!」
「這回邵陽不但沒能得到『逆鱗』,還被他在榮譽榜上壓了一枚勳章,估計要氣死了。」
「他的眼睛好漂亮……」
「能把汽水喝得像酒一樣浪漫的男人是什麼人間瑰寶!」
「剛剛摟著他的那個是他的嚮導嗎?」
林安重重咳了一聲,抬眼掃過遠處說話的幾個人,眉頭微微皺起,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遊戲正式開始的剎那,頭頂的燈盡數熄滅,所有的光芒都集中到了舞台中央三角鋼琴前的男人上。
「噓……都小聲點,」米拉快速朝台上瞥了一眼,壓低了聲音,「聽說今天請來給舞會助興的是剛回軍部的一位軍官,學院好不容易才說服他來的。」
第一個琴鍵落下,似一聲急促的嘆息,漸漸鋪開灰暗朦朧的第一個樂章,像極了多年前在帝國大陸重逢時陡然陰沉下去的天空。
【2 敘事曲】
雨水冰冷地敲打著第三刑訊室的玻璃,空氣里混合著的腥味不知是來自於泥濘還是自己的血液,就像他也不知道,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究竟是因為大雨給外面的世界蒙上了一層灰幕,還是自己的心已經被刑訊室晝夜不停的審訊所蒙蔽。
半個月前,飛往埃克塞爾星的星船發生了意外,他是唯一活下來的人。諷刺的是,救下他的人竟然是帝國的將軍蘭斯洛特。在聯邦軍部,這個名字意味著最強大的對手,就在幾個月前,他的哥哥帶領的遠航艦隊就是在這個人的手中全軍覆沒。
他無暇去思考埃克塞爾星附近為何會出現帝國的機甲,因為從落到這個人手裡開始,等待他的就是第三刑訊室最殘酷的審訊。
他是聯邦的戰士,是承諾過要站在那個人身邊的人,所以他不允許自己屈服,就像他在加入烈焰軍團時承諾過不會背叛那個人一樣。
死,就已經是他留給自己的最寬容的退路。
只是在日復一日的折磨中,葉離也不禁會去想,那個人……會來救自己嗎?
這一天沒有等太久,甚至比他想像中來得更早。他從沒有想過,自己的萬劫不復竟是從與他的重逢開始。
玻璃上倒映著那人挺拔的身影,葉離猛地轉過頭去,望見獨自出現在第三刑訊室的男人,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這些天讓你受苦了。」艾諾俯下身來,手指划過他的臉頰,眼裡有些很明顯的心疼。
「你終於來了嗎?」帶著渴望的本能,葉離伸出手來想要抱住他,可是他瞬間想到自己現在滿身傷痕,衣服也早已被骯髒的血浸濕。他看了看眼前人身上乾淨的軍服,動作明顯一頓,最終還是把手收了回去。
「抱歉,我來遲了。安排你去埃克塞爾星是為了掩人耳目,事先沒有和你說明,」艾諾低聲說著,眼神是他讀不懂的複雜,「軍部最近在無界區頻繁發現帝國人活動的痕跡,懷疑帝國在進行某項秘密計劃,派我來調查,我只能偷偷來見你一面。」
「蘭斯洛特留著你的命,對你嚴刑拷打,無非是想得到聯邦的情報。如果可以的話,儘量假裝歸順他,無論用什麼方法,只要能獲取他的信任就行。我知道這次讓你受委屈了,我會儘快再來見你的。」艾諾說著,又補充了幾句,語氣淡淡,沒有半點往日的溫情。
身體一點一點變得僵硬,葉離忽然覺得自己不敢去面對他。
他不是來救自己的……
意識到了這一點的葉離,朝後縮了一下,混雜著無數情愫的眼睛裡,漸漸褪去了喜悅,身體只餘下一片冰涼,連心頭流淌的血液都被凍結了。
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他知不知道,自己差一點就死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