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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這個槍的威力,我也見過你的傷口。」清楚林悅的脾性,顧白墨直接反駁了他不具有說服力的解釋。
「可你低估了我的能力。」林悅看了他一會兒,忽然就笑了,眼中藏了淡淡的諷刺。
只一句話,就讓顧白墨啞口無言,再無法反駁。
習慣了他站在自己身後,只記著他是自己的副官,卻幾乎忘了這個嚮導究竟有多強大。
對上林悅倔強的眸子,顧白墨的記憶幾乎是一瞬間就回到了那年——瞞著他一個人帶隊去星系邊緣執行任務,在沒有搭檔保護的情況下,他可以像一個哨兵一樣去戰鬥。
而林悅在那一年所獲得的每一枚榮譽勳章都足以提醒他,林悅,是可以不需要他的。
「就算沒有關係,至少,今晚讓我照顧你。」不知是否是因為意識到這些年來一直疏於對林悅的照顧,儘管林悅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顧白墨還是覺得放任他一個人不夠妥當,他是林悅的搭檔,有理由親自確保他的安全。
「不用了長官,韓朔給我做過緊急處理了,剛剛你又給我包紮了傷口,現在不會有事了。」林悅按著自己傷口周圍,緩慢從床上下來,整理了下自己的襯衣,想了想,又把韓朔的外套脫下來疊好。
「你跟他在一起?」顧白墨猛地抬頭,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哪怕在看見那件熟悉的衣服時已經隱約有了猜測,聽到他親口說起時心裡還是多了一絲異樣的感覺。
以為顧白墨說的是今天的事,林悅覺得自己肯定是瞞不過顧白墨了,索性也就承認了:「嗯,剛才騙了你,對不起。」
林悅說完就走,也顧不上自己的傷了,他覺得自己只要再待下去一刻心態就會崩掉。
眼睛傳來的酸澀告訴他,必須走,立刻走,千萬別回頭看他。
他看上去很急,跌跌撞撞就往門外面撲。
顧白墨看見他這副模樣,心裡頓時就升起一陣無名怒火,三兩步走過去,趕在他之前伸手抵住了房門,蠻橫地攔住了他的去路。
如果換做是以前,林悅碰上他這種莫名其妙的舉動,一定會邊說嚷著「你幹嘛」邊抬起頭劍拔弩張地跟他對峙,但今天沒有。
素來桀驁不馴的野貓忽然間乖巧得像一隻兔子,昏暗的燈光灑在林悅毛茸茸的頭髮上,讓他看上去有點兒可憐。
顧白墨心裡亂成了一團,剛擋了林悅的路,這會兒清醒過來又後悔了,猶豫再三,嘴裡也只吐露出一個字來:「我……」
林悅安安靜靜地站在那兒,等著他把話說完,只穿了一件襯衣的身體顯得異常單薄。
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顧白墨下意識地去看林悅臉上的神情,卻發現他的表情是自己從沒見過的落寞,原本張揚的面龐上再看不見一絲笑容。
剎那間沒來由的慌亂讓顧白墨猛地鬆開了手。
林悅注視著前方安靜的哨台,透過已然和當年全然不同的戰營面貌,看見十年前這裡的慘烈模樣,是當時映入他眼中的血色:「精神切割槍的改進型,威力和射程都是原來的兩倍,在舊型號的基礎上改進了精神干預裝置,能輕易切斷哨兵嚮導之前的聯繫。在新型救治藥劑研究出來之前,都需要加倍小心。另外,下令抓捕韓朔吧,他恐怕不會回來了。」
顧白墨動了動嘴唇,低聲應道:「好。」
這一回林悅再也沒有看他,獨自離去,身影漸漸消失在他的視線中,和寂靜夜色融為一體。
夜風吹得顧白墨遍體生,他低下頭凝視著剛剛抱過林悅的手,鮮紅的血花已經乾涸枯萎,沒有了溫度。
【4 初遇】
十年前的冬天,顧白墨連續完成兩個S級任務,被授予少將軍銜。作為聯邦最受器重的年輕軍官之一,軍部在他身上寄予厚望的同時,也給予了他絕無僅有的資源。
起初他以為,所謂的資源指的是剛剛成立的風暴軍團和「風暴號」波塞冬戰艦。可是等到見到總部派來的通訊員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聯邦給予他最好的資源,原來是一個嚮導。用那名通訊員的話來說,他光芒四射,無論作為醫療兵還是狙擊手都出類拔萃,註定會成為聯邦史上的一個傳奇。
遠離菲爾克星軍事要塞的邊境星球,被金沙覆蓋的地面上停放著剛剛問世不久的波塞冬戰艦。這裡沒有血腥味,沒有機甲殘骸,是菲爾克星附近一帶唯一沒有被戰火波及的小星球,一點也感覺不到戰事的緊張。
顧白墨匆匆刷了晶卡,通過最後一道關卡,身上披著象徵他未來所屬軍團的白色軍服外套。被授予少將軍銜的第一天,他就接到命令前來菲爾克星一帶支援。留給他和那位嚮導「培養默契」以及熟悉新戰艦的時間不多,軍部對他們提出了極其嚴苛的要求——五個小時內,搞定風暴號。
但當顧白墨按時抵達的時候,卻看見只有通訊員一個人站在那裡。
儘管通訊員已經等待了很久,熱情卻絲毫沒有被影響,看見顧白墨的那個瞬間就快步上前行了個軍禮:「顧少將,這就是波塞冬戰艦,是在『戰神號』之後,聯邦打造的第二個D級戰艦,軍部將它命名為『風暴號』。」
「軍部已經決定任命您為風暴軍團的軍團長,您應當清楚自己身上的職責。D級戰艦必須要哨兵和嚮導同為3S級別的才能夠安全驅動,對於蘇少校……我很遺憾,但您身邊不能沒有嚮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