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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過清理了,拿繃帶止血吧。」林悅輕喘著氣,沖他笑笑。
「好,我這就去。」顧白墨低聲道,聲音沙啞壓抑著憤怒,但處理林悅的傷口刻不容緩,他還是暫時壓下了想問他的那些話。
看著顧白墨離開,林悅漸漸收回了目光,緩緩閉上眼睛,想要趁他離開的這點時間裡短暫地休息一下。
失血的情況比自己想像中嚴重,可林悅自己卻還沒有顧白墨慌亂。或許是早就想像過自己有一天會死在這樣的情景下,又或許是他經驗豐富,知道這一回自己不會死。
顧白墨回來得比他想像中還要快,聽到動靜後,林悅睜開眼睛,眸子一下子又恢復清明,見顧白墨拿著止血繃帶猶豫著不敢下手,於是肯定地對他點了下頭:「你隨便試,有不對的地方,我會指出來。」
於是接下來的幾分鐘內,向來無所不能的顧上將就這麼按照我們林醫師的囑咐,親力親為學習了一下專業的止血技能。
等到繃帶纏完,顧白墨已經是滿頭大汗,好像這麼件事比上戰場還要耗費他心力,他從來沒有這么小心地做過一件事,每個動作都生怕給林悅帶來傷害。
「長官,看不出來你急救技能這麼糟糕啊,」林悅忍不住調侃道,難得找到一個能吐槽自己長官的地方,「十分鐘,我要是在戰場上動作也這麼慢,鐵定被打成篩子了。」
氣氛一點點冷了下去,顧白墨沒有回應他的調侃,過了很久,才語氣平平地問了一句:「為什麼瞞著我?」
「因為沒有必要,」林悅沉默了一會兒道,「如果什麼事都要跟你說一聲,那就太囉嗦了。」
相似的問題,似乎早就已經問過,得到的答案,卻一直都是那樣。
「林悅,我是你的長官!」顧白墨徹底被他的態度激怒,不由自主抬高了聲音,可一念及他的傷勢,自責和內疚在心底瀰漫開來,終究還是內心的柔軟占據了上風,語氣也緩和下來,甚至帶了一起祈求,「難道我連知道你受傷的權利都沒有?」
林悅被他吼得有些發愣。他是神級嚮導,是能配合任何一個頂級哨兵駕駛星際戰艦的嚮導,哪怕有很多年沒有再上戰場,哪怕成為少將還做著別人的副官,軍部的那些高級軍官也沒有哪一個敢這樣凶他。從他成為嚮導、檢測出3S精神力的那一天起,他就是軍部的瑰寶,就連艾諾那張臭臉都不敢隨便給他臉色看。
一天之內,顧白墨一反常態,竟然兩次在他面前強調自己上級的身份,現在還凶他。
「不是,我……」林悅心裡多少有點過意不去,好像令他擔心都是種罪過似的。縱使平時再伶牙俐齒,此刻他卻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誰做的?」顧白墨淡淡問他,語氣是命令的語氣,卻也掩蓋不住深埋的關切。
「不知道。」
顧白墨的目光落到他臉上,神色說不清的複雜。
「我沒騙你,我不知道是誰。」
過了很久,顧白墨緩緩開口:「精神切割槍,這十年前來,我駐守無界區,一直想找到當年開槍的人。」
林悅的心重重往下沉了沉,沒有出聲。他知道,顧白墨在想念那個人,他也知道,顧白墨會說下去的。
「十年前我們執行任務回來的途中,我忽然接到蘇岩的消息,率領風暴軍團去與他會和,結果遇上帝國軍的偷襲,那是我第一次遇上這個武器。」
「我知道,當時我也在。」林悅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幕。精神切割槍不偏不倚射入蘇岩的腺體,切斷了他和顧白墨直接的精神連接,巨大的痛苦使得兩人幾乎都喪失了戰鬥能力,風暴軍團被帝國軍早有預謀的偷襲打散,在他和韓朔的全力挽回下才得以脫離危險。回到首都星後不久,蘇岩便突然失蹤,十年來杳無音信。
「我以為,我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他的。」顧白墨的聲音里罕見地流露出一絲痛苦,蘇岩的失蹤是他這十年來都未能解開的心結。
「你已經盡力了,」林悅在心底苦笑了一下,自己的傷勢這麼重,卻還得輕聲輕語安慰他,「誰也沒法預料到那些事情的發生,除了戰鬥我們也別無選擇。」
他的話讓顧白墨稍稍鬆了口氣,可依然感到迷茫和懷疑,想要確認一般低喃著問他道:「是這樣嗎?」
「當然。」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顧白墨原來很習慣和林悅之間的這種沉默,他一直以來也都相信著林悅也是一樣的,他們是搭檔,彼此之間有著別人無法介入的默契,可這一次,他卻感覺到有一道陌生的鴻溝橫在了他們之間。
「對不起,林悅,」意識到自己在他面前說這些有多不妥,顧白墨率先做出了退讓,一開口就是帶了愧意的道歉,「我最近……」
「沒關係,」林悅很快打斷了他的話,似乎一點也不想面對他的解釋,「我明白,沒關係。」
「我的傷沒這麼嚴重,很快就會好,我該回去了。」林悅緊接著說道,他現在迫切想離開顧白墨這裡,以至於編了個連自己都無法說服的理由。
被精神切割槍打中,很快就會好了?怎麼可能!林悅作為醫生,遠比顧白墨更清楚精神切割槍的威力,不知道無形之中剝奪了多少人性命的精神切割槍,顧白墨和蘇岩都沒有能躲過的精神切割槍。
如果不是他身手敏捷,如果他不是3S精神力嚮導,不是醫生,不知道怎麼樣閃避才能讓受傷的程度降到最低,他或許也已經成為槍下亡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