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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的病現在還能治嗎?」南門修聽見了自己的聲音。
大宮女聞言, 她沉默,並未回答。
南門修嘴角的苦笑更加苦澀了幾分, 心中也更多了幾分愧疚,如果不是因為他, 司風宿不會把自己逼成如今這副模樣。
如果不是因為遇上了他,如果不是因為他,司風宿雖然到現在都可能只是個不被人重視的皇子, 但有著皇子身份的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南門修放在膝蓋上的手握緊,他感受著自己掌心傳來的疼痛,但那疼痛卻根本不能抵消他心中的心疼。
南門修無聲地嘆息一聲, 他又問道:「那他會怎樣?」
這一次大宮女並沒有再保持沉默,她想了想之後說道:「若是不操勞過度,注重養生, 倒也可以平安到老。」
話音落下,大宮女又加了一句,「只不過這每到天氣寒時,特別是冬日,會有些難熬。」
司風宿中的毒是劇毒,傷了他的嗓子還有喉嚨。
天氣熱些的時候還好,不會對他造成什麼太大的影響。
可一旦到了天氣冷溫度低的冬日,那他每呼吸一口那些冰冷的空氣,都像是刀子似的刮在他的喉嚨上。
輕則咳嗽咳血,嚴重起來連進食飲水都無法做到。
而且這種病最難受的地方並不是當時的疼痛,而是磨人,特別的磨人,因為無論如何都始終不會有改變。
那種感覺有多痛苦,自然不言而喻。
「這樣的情況已經多久了?」南門修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司風宿之前咳嗽的模樣。
那時的司風宿早已經習以為常,臉上甚至都沒有露出痛苦的神情來。
如今還是夏季,只不過是受了一點風寒,司風宿就咳成那樣,要真的到了冬天,他該怎麼活?
「算算時間,也應當有快四年了。」大宮女道。
南門修沒在說話,他只是靜靜地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
大宮女又在旁邊站了一會兒,然後安靜地退了出去。
天色早已經暗了下來,只是因為今日天色陰沉,不見星光,從窗口往外望去,只能看見黑壓壓的一片。
南門修在窗口的位置坐了許久,直到宮中都安靜下來,他才收回視線起身。
洗漱完,南門修正準備睡下,大宮女卻端著一碗藥進門來。
南門修看了過去,嗅著空氣中那熟悉的藥香,他立刻就明白那是什麼。
大宮女把藥放到了桌上,看向了他,「這藥……」
「我知道了,你先放在這裡。」南門修道。
大宮女一禮,轉身出了門。
待到他離開,南門修這才走到了那藥碗旁邊,看著那藥,南門修苦笑。
他把藥端了起來,如之前一般倒進了一旁的盆栽中,然後又把碗放了回去。
如今他已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對南門謹是虧欠,對司風宿也是,而且司風宿……
一夜淺眠,第二日清晨,天才微亮,南門修就醒了過來。
躺在床上,南門修並沒有起床,他只是靜靜地聽著遠處升朝的聲響。
那聲音對他來說並不陌生,以前在翼國的時候,他每天都會聽到。
早朝之後,南門修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時間這才起床。
大宮女給他的那藥有凝神靜氣的作用,南門修一次都沒吃過,並不知道具體的效果如何。
不過那大宮女說過,吃了那藥會變得有些困頓。
南門修算著比以往稍晚些時間起床,侯在門外的大宮女果然並未懷疑,立刻讓人送了洗漱的水過來。
忙完這些,南門修看了一眼已不見昨日陰沉的天色,他出了門,準備在附近逛一逛。
他並無什麼精神,最近一段時間白天他總是有些疲倦,可到了夜裡卻又總是淺眠,任何一點點動靜都能讓他醒過來。
他以前並不是這樣,這樣的情況是從最近才有。
南門修雖然不懂醫理,但大概的情況還是明白的,他之所以會變成如今這樣,是因為南門謹。
這並不是南門謹有意而為,而是因為他們如今這樣的情況。
若當真把這說成是一種病,那自從有了南門謹的存在,他就已經開始生病,如今更是已經病入膏肓。
到了如今這程度,很多事情都已經由不得他和南門謹,即使南門謹拒絕也一樣。
南門修走在宮殿之中,他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四周的一切。
以前看到這些他總是覺得厭惡,如今一顆心平靜下來,再看這些,眼中便更多了幾分欣賞。
契國和翼國當真有很多不同,不只是植物裝飾,很多細節風俗上也截然不同。
「司風宿在做什麼?」南門修走得有些累了之後,在一處涼亭里坐下。
昨日司風宿這個時候已經到他這邊來,今天卻一直沒看到人。
大宮女站了出來,道:「王他還在御書房中。」
翼國的滅國到現在雖然已經有一段時間,但是需要處理的事情卻還並未處理完,特別是難民的事。
司風宿最近一段時間總是格外忙,若稍微有空,也都耗在了南門修這邊。
南門修聞言,他起身,「過去看看。」
大宮女微驚,這還是南門修第一次主動想要去司風宿那邊。
「奴婢這就讓人去稟報。」大宮女招呼了一旁的太監,正準備說話,南門修卻出言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