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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門修猶豫片刻之後,開口問道:「出什麼事情了?」
南門修就坐在屋內,離司風宿處理政務的桌子不遠。
他本是不準備摻和司風宿的事情,但那傳信兵明顯避開他的做法,再加上司風宿的反應,讓他不得不在意。
他也多少猜到這件事情肯定跟他有關係,否則兩個人不會是這反應。
如今翼國已經不復存在,和當初的事情還有所關係的,就只剩下還住在天牢當中的李將軍。
難道是李將軍出了事?
司風宿有些猶豫,不知道應不應該把這件事情告訴南門修。
南門修這會兒已經放下手中拿著的遊記,他是真的想要知道。
司風宿看出南門修的堅持,他無聲地嘆息一聲,這才道:「剛剛留在原本翼國皇宮那邊看守的士兵來信說,翼國皇宮那邊著火了。」
南門修本還以為是在天牢當中的李將軍出了事,聽到司風宿的回答,他都有幾分沒能反應過來。
「情況嚴重嗎?」好片刻後,南門修才再次開口。
司風宿點了點頭,道:「挺嚴重的,幾乎大半個皇宮都被燒毀了。」
他話音落下,不等南門修再問,他就又說道:「如今還是夏季,雖然我們這邊已經下了好長一段時間的雨,但是那邊卻一直是烈陽高照。」
南門修心中說不出是個什麼感受,他身在翼國皇宮,長在翼國皇宮,他所有的記憶都離不開那個地方。
「是怎麼著的火?」南門修有些失神地問道。
「已經查過了,說是意外,並非人為。」司風宿道,他再看向南門修的眼神,都帶了幾分擔憂。
南門修想了想,倒也很快就接受這個起火原因。
契國和翼國開戰,翼國敗落之後,翼國皇宮中的那些東西就全部被收刮一空,偌大個皇宮早就已經成了空城。
雖然司風宿留了人在那邊看守,但肯定不會讓人住到裡面去。
那麼大一個空蕩蕩的皇宮無人照看,在這種天乾物燥的天氣里引起火災,也不足為奇。
明白火災並不是有人蓄意而為,南門修一顆心卻越發的空蕩起來,那個他從小生活的地方,就這樣沒了。
雖然對他來說,那個地方已經只剩下痛苦的回憶,可真的知道那地方已經被燒毀,南門修還是有些難過。
「火已經被撲滅了,不過那地方也肯定毀了。」司風宿說道。
說起這件事,司風宿與南門修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反應。
司風宿對於翼國,對於那困住南門修給他造成痛苦回憶的皇宮,有的只有無限的憎恨與殺意。
甚至只是聽到有人提起,他心中的恨意就會湧向。
就算那地方沒有被大火燒毀,他也絕對不可能讓他留下,只是他如今還忙著處理難民的事,還沒來得及出手。
南門修望向敞開的大門,門外雨水好像又下得大了一些,讓遠處的屋頂都變得模糊。
「我想去看看。」南門修在雨聲中說道。
司風宿嘴唇動了動,他似乎想要勸說南門修,但話到了嘴邊卻沒說出口。
南門修看向了他,他又一次說道:「我想去看看。」
被南門修注視著,司風宿想要沉默都無法做到,他苦笑著問道:「為什麼?那種地方不去更好,更何況兩地如此之遙遠,來回一趟少說幾月。」
南門修被問得一愣,他只是有那樣的想法,司風宿所問的他卻未曾想過。
那地方帶給他的只有痛苦的回憶,如今他好不容易已經抽身出來,又何必再回去?
況且那裡已經什麼都沒有,只剩下大火焚燒過後的遺蹟,就算他去,又能看見什麼?
南門修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來。
那之後,兩人都再沒提過這件事情,依舊一人處理政務,另外一人看著遊記。
只是那本遊記,南門修看了好幾天,都始終沒能翻動幾頁。
他根本就無法集中精力去看,只要他一靜下來,就總是忍不住想起他記憶中的那個皇宮。
那裡與這裡不同,那裡花圃中種的花草,柱子走廊上牆壁上所做的裝飾,也與這邊截然不同。
更重要的是,他是在那裡長大的。
南門修的異常,司風宿自然看在眼裡。
見南門修總是心不在焉地望著手中的遊記發呆,見南門修越發沉默,司風宿亦跟著無法集中精力。
他的注意力總是往南門修那邊跑,看著南門修坐在一旁發呆,司風宿好幾次都想開口。
那一場雨淅淅瀝瀝地下了好幾天,下到後面雨勢已經不大,但卻一直不見停。
等雨停下來,天氣再次變得晴朗時,已經是十來天之後的事情了。
南門修放下手中始終看不完的遊記,抬頭看向窗外陽光燦爛的天空,被雨水刷洗過的天空格外的蔚藍,看著便讓人心情大好。
南門修收回望向窗外的視線,看向了一旁正看著他的司風宿。
司風宿想要開口說點什麼,南門修卻搶先他一步,說道:「我還是想要回去看看。」
司風宿沉默。
「那裡對於我來說是不同的,那裡曾經是我出生的地方,也是我長大的地方,更加是一切發生的地方。」南門修輕聲說道。
他知道他已經沒有回去的理由,可那個地方對他來說,總歸是不同的,因為那地方曾經是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