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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片刻之後,司風宿聽著樓下店小二的吆喝聲, 這才想起來自己過來是要幹嘛。
「我剛剛聽說, 你晚上不想吃東西?」司風宿努力的維持著自己臉上的表情,讓自己看上去一切正常。
「有些累, 所以想早點休息。」南門修道。
他放開了撐在水盆邊緣的手,站直了身體。
這一路下來, 雖然走的路程不算遠,但南門修卻已經覺得很疲憊。
「接下來的路途還很遙遠。」司風宿想要勸說南門修吃些東西, 「你這樣會撐不住的。」
「我會注意的。」南門修道。
司風宿還想再說些什麼,但卻沒能說出口來。因為站在他面前的南門修,已經不贊同地皺起眉頭。
那種感覺很是怪異, 南門修剛剛才說了會注意,如今又自己不贊同自己說的話。
就好像兩個他重疊到了一起,臉上的表情和嘴裡說出的話,都不是一樣的。
「怎麼了?」南門修疑惑。
「沒什麼。」司風宿笑了笑, 他轉身向著門外走去,臨走到門口時他又停下腳步。
司風宿回頭看來,南門修給他的感覺很奇怪, 唯一的解釋就是南門謹還在。
「關於那藥,我覺得你還是應該吃一些,就算不是為了你自己,為了你的身體,也應該吃上一些。」司風宿試探著說道。
「什麼藥?」南門修問道。
他神情已經變化,不再像之前,如今的他劍眉緊蹙,嘴角抿起,與平時的南門修大有不同。
司風宿見他這模樣,就知道自己猜測的沒錯。
他回過頭來,不在急著走,而是面對著南門謹,「就是我讓大宮女給你準備的那藥,你應該吃一些,那要能夠讓你的精神更加穩定,也能睡個好覺。」
司風宿並沒有把話說明,但他相信南門謹一定能夠聽明白。
他覺得,南門謹應該知道這些。他也希望南門謹能勸勸南門修,他知道這樣很自私,可是他已經無法繼續沉默。
如果真的要有一個壞人,他做。
果不其然,司風宿話一出口,南門謹眼中立刻就閃過幾分瞭然,隨即臉上也多出幾分沉思。
聯繫南門修之前和他說過的那些話,南門謹幾乎是立刻就猜到了事情的緣由。
南門謹正準備說點什麼,他的嘴巴卻已經擅自張開,「這件事情不用再說。」說話的人是南門修。
南門修好像有些生氣,氣司風宿不應該把這件事情讓南門謹知道。
司風宿靜靜站在一旁,看著南門修自己一人自說自話,那毛骨悚然的感覺再次湧上他心頭,但司風宿並沒有轉身離開的意思。
他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指尖都差點刺進掌心。
他看不得南門修如此,整個人就真的像是以前那些人說的一樣,像是中了邪瘋魔了似的。
司風宿靜靜的在旁邊站了一會,見南門修安靜下來,他才又道:「可你這樣怎麼撐到翼國?」
他們才出發沒多久的時間,前後算起來才一天,還是第一天。就這,南門修就已經累得吃不下飯,後面的幾個月時間他怎麼挨?
南門修不語。
司風宿又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後,他告辭離開,臨走之前,也告訴南門修會讓人送一些容易下咽的粥過來。
房門關上,退出門去的司風宿站在門口的位置,靜靜地望著面前緊閉的房門,許久都沒有動作。
他一直都知道南門修的情況,但是卻從沒有親眼見過,他倒是見過南門謹,可卻從沒有這樣見到。
想到剛剛見到的,司風宿心中莫名的一陣慌亂,南門修以前從來不會這樣。
以前在翼國皇宮中的時候,南門修不知道南門謹的存在,所以他從來不會自己和自己說話。
如今南門修知道了南門謹的存在,情況變成這樣,司風宿不知道這到底是好還是壞,但本能的,他不喜歡這樣。
司風宿一夜無眠,幾乎是睜眼到天亮。
第二日,一行人早早的出發。
重新坐在馬車上,司風宿借著晨曦打量著面前的南門修。
看著南門修有幾分生氣的臉,他忍不住鬆了口氣,在他面前的人不是南門謹。
「這是怎麼了?」司風宿明知故問。
南門修聞言抬眸看了過去,看著司風宿,南門修想起昨天的事情有些生氣,心底卻又有幾分無奈。
司風宿昨天明明就是故意讓南門謹知道這件事情的,昨天司風宿離開後,他被他皇兄南門謹說教了許久。
南門修想著昨天晚上的事情,又看了看眼下帶著幾分淤青的司風宿,司風宿一看就是一夜未睡。
南門修無聲地嘆息一聲,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馬車離開城都,一直在官道上快速行駛著,十多天的時間過去,他們已經遠離城都。
馬車外的風景與之前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雖然還是夏末的風景,但這邊已經不如之前那般繁華。
如今走在路上,有時候一兩天都見不到村落。就算偶爾路過,見到的也都只是一些小村子。
從契國皇宮向著翼國那邊而去,越是往前走,就越是靠近翼國,自然也越是靠近兩國交戰的戰場。
那一場仗,契國大勝翼國,但是也歷時了一年多快兩年,交戰的地方也不少。
這些地方大多都還沒來得及恢復,四處都是被馬匹踩踏的田坎和被燒毀的房屋,看著頗為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