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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相信誰又有什麼區別?就算是他母妃主使,藥也是他親自餵給他父王吃下的。
算來算去,也是他親手殺了他父王。
「朕並未騙你。」司風宿只道。
南門修緩緩睜開了眼,他看向司風宿。
司風宿的臉色有些發白,比以往更加白,因為失血過多的原因,他本就有些白的嘴唇更是白得沒了血色。
但在那樣一張臉上,卻有著一雙讓人無法移開視線的眼。
司風宿眼中滿是坦誠,也滿是擔憂與不安,絲毫不復之前在外人面前的難以琢磨陰晴不定。
南門修靜靜地看著司風宿的眼睛,直到他自己先移開了視線,司風宿的話,他信了。
他不知道司風宿為什麼要做這些,為什麼要把他帶到這裡來,但司風宿這句話,他信了。
南門修不語,司風宿卻又開口說了起來,他道:「你父王的事情確實與你無關,是你母親主使,她只不過是利用了你。」
「你母妃並不像你想像的那麼好,後宮之中若沒點手段,她又怎麼可能一直坐在王后的位置上?」
「只是就如同我之前說的那般,王后哪裡比得上王太后?她若只是王妃,那她到底不過就是你父王的一個附屬品。」
「但你若是當上帝王,那一切就不同了,她是你母妃,無論如何你不可能廢了他。」
「你父王當時身體又很好,你雖然已經身為太子,但十年二十年之後,誰又知道會怎樣?況且十年二十年之後,她都已經老了。」
「她太過貪婪,野心太大,所以才有了後面那些事情。」
說起這些事情,司風宿語氣有幾分激動,激動之餘也帶著幾分藏不住的殺意。
那女人千不該萬不該,最不應該做的便是利用南門修,傷南門修至此。
她要謀權篡位,卻借南門修之手,甚至讓南門修背上弒父的罪名。
思及這些,司風宿眼中不禁流露出幾分狠意。若那女人還活著,他必定叫她生不如死!
停頓片刻,司風宿察覺到些什麼,連忙又道:「這一切與你無關,你不用自責。」
南門修嘴角勾起,笑了笑。
他不知道應該怎麼應司風宿的話,這一切與他無關?怎麼可能無關?
還是說司風宿是要讓他裝傻,裝作一切都跟他毫無關係。
南門修苦笑,他想要去恨,恨他母妃竟利用他做這種事情,可他卻恨不起來。
前一刻在他心中還那般溫柔的母妃,如今已成了蛇蠍心腸的惡婦,比起恨,南門修心中更多的是像是要被碾碎似的痛苦難受。
南門修吐出一口氣來,他放鬆了身體,「那朝上的事情呢?」
他父王的事情是他母妃背著他做的,那朝廷上王丞相說那些呢?他真的給李將軍的母親孩子餵毒?
南門修話出口,司風宿那邊卻一直沒有回答。
南門修等了片刻後睜開眼,看到司風宿臉上的猶豫,他立刻便明白過來,確實是有這樣的事情。
南門修哼笑一聲,眼中儘是嘲諷,他竟然已經瘋到連自己做過的事情都不記得。
「你不要多想,朝廷之上許多事情本就不可以以常理來計算。」司風宿道,「再說那李將軍和王丞相本就不是什麼好人,用些手段也沒什麼奇怪的。」
「你說過不會騙朕。」南門修突然開口,打斷了司風宿。
司風宿啞然。
「王丞相說的那些濫殺無辜的事情,也都是朕做的?」南門修問道。
司風宿嘴唇張開又合上,兩次後,他才發出聲音來,「是。」
聽到那一句回答,南門修本就放鬆的身體越發無力。
他早就已經猜到是這樣,只是真的聽到肯定的回答,他還是忍不住動容。
「但是朝堂之上的事,很多都不能以常理判斷,朕一直覺得,有些時候用些手段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司風宿飛快的開口。
「而且朕與那李將軍、王丞相搭上線時,他倆本就已經在暗中籌劃造反,並且已經蓄謀已久。」
「那種情況下,就算是朕,也絕對會做出跟你一樣的選擇,甚至更加殘忍。」
司風宿飛速說著,南門修閉上眼,靜靜聽著。
司風宿說得急,像是生怕他會想得太多似的,聽得南門修都忍不住有幾分發笑。
與司風宿相處的久了,南門修發現他與之前在殿上再見時,根本就是兩人。
他依舊是當年翼國的那個他,只是長高長大了些,說話不再結巴了而已。
司風宿本正努力地勸說著南門修安慰著他,說著說著發現南門修竟笑了起來,他有些不解的停下,「怎麼?」
「朕有些累了。」南門修收起臉上的笑容,他閉上了眼睛。
「那你睡一會兒吧!」司風宿道。
南門修不再說話。
興許是因為這些日子太過折騰,屋子中才安靜沒多久,南門修就覺得一陣疲倦襲來。
他的意識逐漸模糊,模糊間他總是忍不住想起他父王、母妃還有他皇兄的事情,但每次只要他開始想到,便總會想起司風宿還坐在床邊。
想到司風宿,他並不會再深想下去。
雖說依舊睡得有些不安穩,總是恍恍惚惚,不過比起做那些夢,這倒讓南門修鬆了口氣。
南門修睡去,呼吸逐漸平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