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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他一睜開眼,腦海中立刻就會想起這些事情,然後這些窒息的疼痛便會籠罩著他。
甚至有時他睡著,夢裡都不會放過他。
他以為他已經習慣,沒想到原來也不過是錯覺。
越想越是自嘲,南門修無聲的笑了起來,笑得身體都跟著顫抖。
也不知多久後,南門修總算是笑夠,他笑得臉上都有些酸疼。
南門修冷靜下來,他趴在桌上,靜靜地看著地面。
屋外突然傳來敲門聲,大宮女的聲音傳來,「奴婢送了些薑湯過來。」
南門修抬起頭來,他深吸氣,努力的讓自己臉上的表情恢復過來,「進來。」
片刻之後,大宮女端著兩個裝著黑乎乎藥水的碗進門來。
她把藥放在了南門修的面前,並且說道:「這一碗是薑湯,塔上溫度低,王特意讓人送來的。」
南門修點了點頭,司風宿之前確實與他說過。
大宮女又把另外一碗藥放到了那碗旁邊,動作間,她發現南門修臉上的表情有些異樣,有些擔憂地問道:「您沒事吧?」
南門修剛剛進門的時候都還好好的,臉上還帶著笑,但如今的他臉上卻沒了絲毫笑意。
莫說笑意,如今的南門修臉色慘白,就仿佛剛剛經歷了什麼事情般,連眼眶都有些通紅。
不過剛剛屋子中一直安靜,大宮女就候在門外,也沒聽見什麼動靜。
「沒事。」南門修看向另外一碗藥。
那一晚要散發著一股奇怪的味道,不像是普通風寒藥的味道,那味道要更重許多。
大宮女見狀,猶豫了片刻之後解釋道:「這個是凝神靜氣的藥。」
南門修身體不易察覺的頓了頓,「只是凝神靜氣?」
臉色有幾分猶豫的大宮女有些不知該如何說,想了想後她才道:「這藥能解您心中的抑鬱之氣,能讓您舒服些。」
這些日子發生在南門修身上的這些事,換做是任何人,心情都不會好到哪裡去。
只是這藥雖然能解抑鬱之氣,作用卻又不僅止於此。
這藥是她下午仔細琢磨後開的,針對南門修的怪病開的,能讓他精神更為鎮定的藥。
南門修的情況很是特殊,甚至都少有人知道,她雖然對這有些了解,但到底沒有親自醫治過,只能憑藉著一些古籍研究琢磨。
「這藥吃了可能會有些困頓,還請您不用在意。」大宮女道。
南門修聞言點了點頭,只道:「知道了,你先放在這裡,我晚些時候喝完薑湯喝。」
大宮女看了看那藥,又看了看南門修,臉上更多了幾分猶豫。
司風宿有叮囑過她,讓她一定要看著南門修把藥喝下去。
自從南門修知道南門謹的事情後,司風宿就叮囑過他們,讓他們一定要把南門修看牢。
如今南門修的情況已經不比以前,以前的南門修無論如何都不會傷害自己,因為他還有著報仇的信念。
那時候的南門修在報仇之前是絕不會輕易放棄的,可如今的南門修,卻不是如此。
大宮女覺得司風宿有些擔心得太過,不過司風宿既然已經開口,他們自然也不能再說什麼。
「你先出去,我有些累了,碗明天來收。」南門修又道。
「是。」大宮女又看了一眼那碗藥,這才轉身出了門。
房門重新被關上,屋裡再次只剩下南門修一人。
南門修朝著面前的鏡子看去,鏡子中那張臉已經再次恢復正常,那雙眼中也只剩下痛苦,沒有了之前的侷促和擔憂。
南門修有些狼狽地移開眼,是他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所以主動坐到這裡,主動提出要和對方見見,可最後卻是他先逃跑。
想起剛剛的事情,南門修扯起嘴角苦笑,一顆心也更加難受。
他知道對方一定不會怪他,因為他皇兄對他素來極好,他又怎麼會捨得怪他?
想著對方那雙滿是擔憂的眸子,南門修喉頭越發犯苦,苦得他喉嚨都有些抽搐。
南門修站了起來,他不再去看鏡子,而是看向了放在桌上的藥。
他把那一碗薑湯喝了下去,然後又端起了另外一碗藥。
這藥他並沒有喝,而是倒進了一旁的盆栽之中。
看著那黑色的藥水一點一點地流掉,然後一點一點滲進泥土之中,南門修眼中更多了幾分決絕。
他已經開心了十年,這十年裡,他自私的把所有一切的痛苦都推給他皇兄,一切都讓他去承擔。
如今一切都已經結束,剩下的時間不應該再是他的,應該是他皇兄的,因為這是他虧欠他皇兄的。
南門修不禁又想起了司風宿,司風宿這人其實挺好的,雖然看著有些瘋,做起事情來也有些狠戾,可是對他確實是極好。
而且他很細心,很會照顧人,也很會逗人開心,知道怎麼才能把他逗開心。
想著司風宿,南門修不經勾起嘴角輕笑起來,笑意中有幾分無奈又有幾分溫柔。
司風宿什麼地方都好,就是有些笨。
這天底下那麼多人,他喜歡誰不好,卻偏偏要喜歡他。
笑著笑著,南門修眸子中又不禁多出幾分愧疚來。
只是可惜他沒有辦法回應司風宿什麼,到了最後,甚至都沒有辦法像司風宿之前在塔頂時說的那樣,好好活在其它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