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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門修跟著司風宿一起進了皇宮大門,入目的便是那已經完全變了樣的大殿。
在南門修的印象當中,正對宮門的那大殿一直都是十分肅嚴宏偉的建築,讓人只是看著便不由心生敬意。
如今那大殿卻已經倒塌,而且大部分地方都已經呈被火燒過的焦炭狀。
若不是他在這裡住了二十多年,他恐怕都無法認出前面來一堆殘骸竟就是那大殿。
大殿之外,旁邊不遠處的另外一處稍小些的宮殿,也一樣被火焚燒過。
不過大概是因為比較小,屋頂的重量比較輕,倒是並沒有整個倒塌下來。
再往旁邊,視線所能看見的地方,好些地方都著了火。
這皇宮很大,也做過一些防火的安排,一些重要的宮殿與旁邊的房屋建築都隔得較遠。
可再是這樣,也耐不住天乾物燥,而且沒人照顧之後,屋子與屋子之間那些花圃中嬌貴的植物也幾乎都已經枯死。
火星子漫天飄,一落地一碰著就著。一著火,或是立刻就瘋狂蔓延開了。
南門修站在宮殿門口的位置,朝著四周看去,看著四周已經變了模樣的那些建築,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司風宿滿眼擔憂地跟在一旁,生怕會出什麼事情。
南門修並沒有如同他預料中的那般,到了這地方見到這些,便立刻崩潰。
他只是在殿門口的位置站了一會兒,便轉身向著旁邊走去。
這皇宮他熟悉,即使如今已經被燒毀大半。
順著那些燒焦的宮殿,南門修走過御花園,走過御書房,也去了藏書閣,以及附近一些其它他曾經常去的宮殿。
逛完了這些,最後,南門修才向著他曾經住過的宮殿走去。
他原本住的地方的位置離大殿很遠,火勢雖然也燒到了這邊,但到這裡時已經被控制,所以這邊並沒有被完全燒完,還剩了不少地方。
南門修進去,站在原本應該是花園的地方,朝著四周看去。
看著四周被燒毀的痕跡,看著那些被搜刮之後留下的痕跡,南門修直到此刻,才真的有了一種什麼都沒有了的真實感。
翼國已經滅亡的事,他曾聽無數人說過,就連他自己都已經說過無數次。
但直到真的站在這裡,那種感覺才真的讓他認識到,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你沒事吧?」司風宿有些擔憂地問道,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南門修身上。
南門修嘴巴微微張開,但最終他卻只是搖了搖頭。
司風宿有些猶豫,不知道應不應該繼續說話。猶豫之間,他還是問道:「那你記起什麼了嗎?」
比起說錯話,他更加無法忍受南門修一直這樣沉默下去。因為完全不知道南門修在想些什麼,讓他覺得更加的不安。
南門修朝著一旁看去,他指向了一處拐角,司風宿正疑惑,就聽南門修說道:「你曾經躲在那裡。」
他在這皇宮中走了許久,也確實是想起了很多事情,而這些事情當中,意外的有不少關於司風宿的。
他記得那會兒的司風宿,總是偷偷跟著他,遠遠地望著他。
就像藏在他身邊的小老鼠似的,總是探頭探腦的。
偏偏他這小老鼠還不怎麼精明,經常一眼就能被發現。被發現,他就好像被嚇到了似的,轉身就跑。
有時候南門修惡趣味上來了,還會故意輕手輕腳的繞到他背後去嚇他一跳,嚇得他一張臉脹得通紅說話都不利索,結結巴巴的。
那時候的他,其實挺喜歡司風宿的,這份喜歡和那時候的司風宿的不同,更多的是羨慕。
司風宿和他年紀相差不多,但是卻和他有著天壤之別。
他從小就有著天才之名備受注視,司風宿卻一直不受重視,甚至就連他的母妃都不重視他。
與司風宿遇見的時候,他成天被逼著學這個學那個,司風宿卻什麼都不用學,也根本沒人在意他到底想不想學。
雖然在外人看來,司風宿這一生註定要平庸到頭受盡欺負。可在他看來,司風宿卻自由自在讓人無比的羨慕。
他本來是會討厭司風宿的,可是司風宿那時候的性格,讓人根本就討厭不起來。
而且司風宿總是喜歡跟著他,就像一條小尾巴似的,所以讓他比起討厭,反倒更有些喜歡和羨慕司風宿。
想著當初的事情,南門修扯起嘴角笑了笑,眼中滿是苦澀。
司風宿一直跟著他,他母妃早就已經知道,他母妃甚至拿這個威脅過他。
說是他如果不能按她說的去做,不能在殿上得到他父王的嘉獎,就讓司風宿成為下一個。
司風宿無權無勢,就算他是質子,只要不死掉,根本就無人會管。
南門修還記得,當時的他十分的憤怒也十分的害怕,他試著疏遠司風宿,也努力的按照他母妃說的去做。
他當時一心忙著按他母妃說的做,卻根本沒注意到那時候的司風宿已經察覺,更加不曾想到,司風宿最後竟能做出那些事情來。
想起當初的事情,南門修回頭朝著司風宿看去,他心情本正很複雜,一回頭卻發現司風宿正在那兒絞盡腦汁的想什麼。
司風宿緊緊地盯著他剛剛指著的方向,糾結的眉頭都快扭在一起,顯然他早已經忘了南門修說的事情。
只是他還有些不甘心,所以正在那努力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