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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看都還是他弟弟啊!
「真的。」夏喬安的回答聲裡帶著兩分故意為之的不耐。
從房間門口到停機坪,他已經被夏喬北問了三遍說法看似不同,但意思其實完全一樣的話。
比起那個真正驕矜的夏小少爺,重生回來的夏喬安不僅不會對這反覆詢問不耐煩,還能更深刻的體會到來自兄長的笨拙關心。
……不過比較不幸的是,他在試過好聲好氣與夏喬北說話,嘗試用更溫和的方式回應對方後,夏喬安發現,他十年前的哥哥暫時還對「和氣版」的他適應無能。
他一平和的說話,並試圖傳遞出自己已不介意匹配的意思,他哥就會拿謹慎又關切的目光看他。
「不用太逞強」直接寫在了對方眼睛裡。
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對方能只靠眼睛就傳達出這麼多信息呢?
夏喬安在與他哥的對視中敗下陣來,並認真反省了自己曾經貼給對方的「面癱」標籤是多麼失當。
故意不耐煩地又回答過夏喬北的詢問後,夏喬安餘光瞥了眼時間,發現再不走,對方今天真的要遲到了,乾脆就直接上了手,把夏喬北往飛行器方向推:「好了,有完沒完?我今天倒是休假,可以哪裡都不去,但你要是再不出發,就一定趕不上早打卡了。」
他邊推還邊擺冷臉,故意激蟲:「是嫌我傳出一條降級匹配的醜聞還不夠,你也想給我們家新增一點醜聞笑料嗎?」
夏喬北就這麼被弟弟「凶」進了飛行器,開始往工作地點趕,再多的關心也只能留到下班回來後再找弟弟抒發。
好歹是把他給送走了,夏喬安目送飛行器進入空中軌道,飛快在視野內縮成一個小點。
他揉揉眉心,轉過身,想要放鬆的舒一口氣。
然而一口氣還沒舒完,他就與站在屋頂電梯間旁的高大雌蟲對上了視線。
夏喬安:「……咳咳咳!」
沒舒完的半口氣一下滾落回了喉嚨里,夏喬安被自己嗆了一口,咳得撕心裂肺。
他們家蟲口不算多,恰好兩雄兩雌,送走了一個趕去上班的雌蟲哥哥,此刻還能出現在這裡的雌蟲,就只能是夏喬安他親雌父。
雖然站在電梯前的高大雌蟲沒有說話,並且對方和自家大兒子一樣,疑似有著面癱屬性,臉上日常神色變化也不多。
但夏喬安仔細注意了雌父的眼睛,確認了他哥眼神里都是戲大概是遺傳。
他在雌父眼裡找到了和哥哥如出一轍的「不用逞強」。
「早餐好了。」心疼都寫在眼底的雌蟲朝孩子伸出手。
夏喬安便猜到雌父多半是聽見了他最後那番話。
可話都說出去了,他也不能倒流時間去叼回來,只好維繫住自己「失意少年」的形象,無言挪到雌父身旁。
再被雌父撈進臂彎里,攬著肩膀下樓去吃早餐。
「沒事的。」
早餐桌上,夏喬安只見雌父跟等在桌旁的雄父對視了一眼,他的雄父接著便轉頭看向他,特別溫柔的這麼說了一句。
與他常年表情不多的雌父相反,他的雄父相當具有親和力,長相都是溫柔清雋那款。
當對方平和地看著誰的時候,安撫效果極強。
夏喬安扮演起十年前的自己來還不完全得心應手,在面對雙親時尤其心虛氣短,於是他只抬頭看了雄父一眼,沒接話,又低頭看眼前餐盤。
這行為成功被長輩們理解為了情緒不高,還在為匹配和進化的事傷神。
他的雄父仿佛就低低嘆了口氣,雌父抬手給他添湯加菜,一家蟲吃了一頓十分安靜的早餐。
半小時後,上班時間比哥哥晚的雙親便也都出了門。
夏喬安在停機坪又送走一架飛行器,看著徹底空下來的自家機庫,他舒了口終於不怕再為誰中止的氣,收起自己「失意」的偽裝。
乘電梯回到樓下屋內時,夏喬安打量了眼鏡面牆壁上映出的自己,毫不意外的發現他露著苦笑。
當眾甩臉色給未來伴侶看的第二天。
這個重生的時間節點實在太微妙了。
他回來的日期只要往前提上一點,這絕對算不上美好的初遇便能被扼殺在搖籃里,他能直接改變雙方的初遇。
而日期往後挪上一點,哪怕只是一天兩天,「夏小少爺」的脾氣已發作過一通,心情緩和過了兩三日,他也好以「冷靜下來後仔細想了想,這也不算對方的錯」為由,來逐步展示出他軟化的態度。
可偏偏就是事件發生後的第二天。
回來的還是剛和對方過完了六周年紀念日的自己。
「這也太為難我了。」仗著家裡只剩下他一個,夏喬安自言自語出聲,煩躁地揉亂頭髮。
他又不是專業學表演的,連演個十年前的自己都不敢說毫無破綻,更別說讓他立馬調節好心態,假裝厭惡起自己六年的伴侶。
「……我得列個行動計劃。」手動給自己換完髮型後,夏喬安繼續自言自語。
他向來不是會放任自己在消極情緒里沉浸太久,身處被動便逆來順受的那類對象。
夏小少爺先遭遇了進化不至,後又遭遇匹配降級,重生的夏喬安想要讓周圍蟲接受自己的性格更改,這一點他仔細思考過後,發現做到其實並不難。
只要推給「連遭變故,性情大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