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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駕駛位的德爾克看得比他的同伴們更清楚一點,就在這疑為隊長的蟲族順利突入室內之際,對方的同伴們也變更了隊形,三架機甲構建起一個簡易但牢靠的封鎖陣型,恰到好處堵住他們三方退路,剩餘機甲則與運載機並行,捕撈爪同時自兩側勾上他們載具兩翼。
先鋒的隊友們也開始連結登陸這台運載機了。
緊跟在律之後上來的蟲是同屬C組的蘭和葉。
「除了你口中的『自家孩子』外。」大概是被伊恩和金蜥的誠懇解釋給說動了,不由分說開打的蟲族在削了他們一半機內通道後,終於在一面加護安全牆前停下來,開了尊口,但沒放下武器,冷聲問,「還有一個孩子是在這裡麼?」
那面加護安全牆之後,就是被重重保護起來,必要時刻可以單獨脫離運載機逃生的原休息室。
躺著夏家小少爺的醫療艙和守著他的迪恩都在裡面。
因為另兩名蟲族登陸後隱隱以「先鋒」為首的姿態,伊恩看出最先突入運載機的這位大概是小隊隊長,他不動聲色調整了下姿勢:「是,因為考慮到那孩子孤身一人,在混戰起來時會沒有同族庇護,所以我們才把他一起帶走了,想先一起轉移到安全地段,再幫他聯絡家人,送他回家。」
站在伊恩身邊的金蜥憑著他變異人的眼力,就清楚捕獲到,當伊恩說起「孤身一人」和「沒有同族庇護」時,對面三名蟲族乍看都是一模一樣冷漠又平板的臉,可他們眼底先後划過了異樣色彩。
像對伊恩的話感到驚詫。
後上來的兩位像還對他們頗為懷疑,忽然就提升了警惕。
「我們想要見他們一面。」律道。
他與第一反應是前方兩人撒謊,夏喬安明明就是他們同族,對方是在故意混淆視聽的蘭和葉想法不同,看出了這人是真的沒有說謊,在真心認為事實就是對方所表述的那樣。
雙方追擊了半路,又交涉到這裡,律便也已隱約意識到,這其中恐怕真的哪裡有認知偏差,存在誤會。
但在確定這無端讓他感到面善的兩人真的對夏喬安無害前,他不會貿然抖落出雄主是未成年雄蟲的身份。
因此,律要求見一見兩個被對方帶走的孩子,用詞是「他們」,仿佛他們真的只是仗義出手,來追逃逸販子和援救他族幼崽的。
十年後的律長官對於自家雄主的這幫朋友不算熟悉。
十年前的「未來好友」們更想像不到眼前蟲族跟那少年的真實關係。
在極短的一陣遲疑,並注意到後方蟲族手已搭在了最適合掏武器的位置,仿佛下一秒就又要開打時,伊恩做了決定。
他微一頷首,請面前的蟲族先把武器都收起來:「那個孤身一人的孩子精神力使用過量,正在休息,假如各位真的沒有懷帶任何惡意,和我們同樣是只在執行救援任務,還請不要把高殺傷武器帶到一個昏迷的孩子身邊,他……」
伊恩話沒能說完。
聽到他說起夏喬安正因精神力使用過量而昏迷後,焦躁了快一整個循環日,全靠職業素養才維繫住表面平靜的雌蟲再也繃不住了。
他身形快出了殘影,像一陣風擦著伊恩肩膀而過,一把按下被伊恩有意無意擋著的安全門外控按鈕,然後身體再一晃,就拐進了才開啟一條縫的安全門內。
伊恩和金蜥被蘭和葉牽制住,阻攔不及,律一進入休息室就看見了擺在中央的醫療艙,並透過醫療艙的透明上蓋看見了裡面沉睡的少年雄蟲。
……以及雖然還沒橫放著的醫療艙高,但依舊堅定張開了小胳膊小腿,抓著個兒童專用電擊棍就擋在醫療艙前的男孩。
律連十年前的雄主朋友都認不出來,更別說認得這早夭的男孩迪恩。
男孩儼然是一副勢與黑惡勢力搏鬥到底,要好好保護後面小哥哥的模樣,律不想欺負孩子,尤其不會欺負對自家雄主心懷善意的孩子,奈何他天生長有一張不算親善的臉,剛才心情極差,一身煞氣都沒收。
律才往醫療艙邁了一步。
迪恩抖了抖,眼淚就汪在了眼睛裡,但還是堅定的說:「別,別過來,我不會讓你傷害哥哥的!」
小男孩說著,目光越過雌蟲,看見了外面疑似被壓制的自家親哥,眼淚眼看就要掉下來。
這時候,他後方的醫療艙忽然響了一聲。
醫療艙上剛才呈藍色狀態的信號燈跳轉了,變成了綠色。
在信號燈跳轉的下一秒,合眼躺在醫療艙內的少年動了動。
夏喬安睜開眼睛,先為這四肢難以抓住支撐點的空落感愣了須臾,爾後他意識到自己是浸泡在一汪修護液里,接著認出了醫療艙的艙頂,手摸上艙內操作鈕,把醫療艙的半透明罩掀開了。
這醫療艙自帶有降噪防擾功能,躺著的時候視野範圍有限,這便對夏小少爺造成了一點誤導,讓他以為,自己是獨自呆在一間醫療室里,外面特別安靜。
所以當醫療艙的透明罩撤走,他聽見了迪恩近在咫尺的抽噎,一句關懷都還沒問出口,再一抬頭就看見了小男孩疑似在保護他的背影,以前更遠一點位置的上,仿佛是正傾情扮演著惡棍的自家雌蟲時,他有點懵。
「這是……」怎麼了?
剛從昏迷里醒來,夏喬安聲音還有點啞,這讓他聽起來更病弱了點。